海上的日子相对来说，比华山上来的悠闲。然波涛汤汤，百川终到海，那份情又何时归来？

顾恒卿坐在甲板上，摊开一本上册的《牧云记》，在太阳光下细细看着。

石小侯凑到旁边，见顾恒卿在看书，怪叫一声：“顾师叔，你怎么还看这书啊，都过时了！”

顾恒卿合上书，瞥了一眼不住眼瞅他的石小侯：“你这小鬼是从哪冒出来的？”

石小侯呲着牙，一只手里抓着几个板栗，递到顾恒卿的面前：“我去找草灵君聊天，他赏了我好吃的，你要吗？”

顾恒卿摇摇头。

石小侯便坐在旁边，剥着板栗，一边将壳丢到海里，一边和顾恒卿说着：“我和竺八、戚木他们都在看《仙的女人》，师叔你这本都过时了。”

顾恒卿一愣：“这是什么书？”他皱眉看着石小侯将板栗壳尽数丢到了海里，说：“别乱扔垃圾，会造成污染的。”

石小侯一脸傲娇。

顾恒卿无奈地说：“用法术消除不就好了。”

石小侯不发一言，却照着顾恒卿的说法，用仙力将那些壳尽数消除。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可是一本好书哦，讲了一个普通的樵夫，意外被老虎咬死，魂魄却借到了一个死去半日的仙帝的身上，有了新的人生。而且，他还陆续认识了三千多个美人，开了一个后宫，坐拥整个仙界，抱着美人，真是仙界大赢家啊！”

顾恒卿嘴角抽了抽：“我怎么觉得还是《牧云记》写得更真实。”

石小侯怪怪地看他：“顾师叔，难道你没发现那本书的重点吗？”

“什么重点？”顾恒卿问。

“美人，美丽的女人，一个穷困潦倒的樵夫飞来横祸，却成了人生的一个转折，得到了一般人难享的生活！”石小侯说。

“可是，原来的樵夫身躯成了空壳，在世人眼里，那就是普通的樵夫，不会把他和仙帝联系在一起，即使他做得再好，没有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世人也只会以为是本来这个仙帝做得好。”顾恒卿说。

“谁做的都一样，总之，他还是千古留名，牡丹花下死了。”石小侯满脸羡慕道。

顾恒卿默然。

“哎，光口头上说说没意思，我正好随身带着，借你看哦。”石小侯说着，笑嘻嘻地从怀里掏了出来。

顾恒卿一脸震惊，他翻了翻书本，字体印刷粗糙，插画多是香艳为主，内容味同嚼蜡，不过是些淫词艳曲，无病呻吟，和《牧云记》差远了。他把书还给石小侯。

石小侯愣怔地看着顾恒卿：“不好看吗？”

顾恒卿继续看《牧云记》，用行动告诉石小侯——真的，不好看！

石小侯一副沉痛的表情：“顾师叔，那本《牧云记》虽然豪情壮志，精彩热血，说不尽的儿女情肠，数不尽的英雄豪杰，可到底不如《仙的女人》峰回路转，妙趣横生，无数温柔体贴的美人，柔弱无骨的公主，善解人意的姊妹，啊，这才是真正的柔情似水，恨不得一个个共度春宵。”

顾恒卿额角跳了跳。

石小侯见顾恒卿铁打不动，又对这类书不感兴趣，便嘟囔了一声：“不识趣！”捧着书走了。

顾恒卿缓慢放下书，静静注视了封面良久，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温暖的太阳光洒下来，仿佛一片片碎金。

牧云记，海上仙踪，这本书上也提到了毗娑海。顾恒卿原想问一下石小侯是否还记得有这片大海，可见石小侯的样子，满心陶醉在那本糜烂不堪的艳书里，不得不摇头叹息。也许，石小侯早忘了，也许还记得。但这些，没必要问，问了也没多大意义，自己心里知晓，便够了。

《牧云记》是白求跹让他买的第一本书，里面不光有许多激情澎湃的故事，还承载了许多温馨的回忆。

还有弦刀君，他廉颇老矣，然定能饭。

“一个人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呢？”一个婉转清脆的女音说道。

“鋆见？”顾恒卿转了身。

鋆见难得放柔语气，笑着说：“顾兄，我也出来晒晒太阳。”

顾恒卿默默把书本收回了血玉笛。

鋆见负手，凝望着海上风景，一只只白鸥鸣叫着，飞过头顶，她笑了笑：“我跟父君说了，外出游玩数月，好不容易支开那些缠人的侍女，现在感觉，真是轻松。”

顾恒卿沉思默想自己的事，尚未里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