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木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恒卿:“顾……师叔,你,真的回来了?”
白求跹不动声色地把顾恒卿挡在身后,阻了戚木和苏依两人看自己徒弟的视线,道:“他的确是我新收的徒弟,顾恒卿。”
白求跹瞟了一眼苏依,问戚木:“从醒魔洞出来了?”
戚木点点头,牵起嘴角,泛了一丝苦涩:“可是谁都不认得了,我们原来四个,石小侯被赶出师门,竺八为了救……死,现在只剩我们两个。”
白求跹叹道:“活下去才是好,以前虽然错过了,但好歹如今有补救的机会。”
她淡淡一笑,回头说:“恒卿,我们上去吧。”
顾恒卿低低点头。
对于方才对话中的问题,顾恒卿当然不会问白求跹。
白求跹打听了宋昀目今的所在,在书房找到了他。宋昀一见到他们,手中的笔不自觉地掉落,他站起身,走向他们,膝盖被桌角磕了一下也不觉得疼:“师妹,你……你们回来了?”
白求跹微微一笑,说:“是的,我和恒卿都来了。”
一桌饭菜,三人各坐在一边,宋昀和白求跹相对坐着。
宋昀夹了一块五花肉,要放到白求跹的碗里:“师妹,多吃点。”
他们早脱胎换骨,连辟谷术都不用练,也可以不吃食物。可是顾恒卿不是仙,辟谷术也未练成,而宋昀为了能多和白求跹多说些话,特意命弟子去备饭。三人在一块儿,倒也没什么尴尬。
白求跹手一动,不着痕迹的,墙上的画突然倒下,不偏不倚地砸在宋昀的脑袋上,画纸被头穿破,画框圈在他的脖子上。
白求跹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虐之色,笑出了声。抱歉了师兄,在恒卿面前,我得和你保持距离。
顾恒卿目光微闪。
宋昀又尴尬又羞恼地把画扯出来,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求跹笑道:“师兄,你这画贴得也太不甚牢固了,好在是你,若换成其他哪个弟子,不小心被砸了,保不定出什么事。”
宋昀黑了脸:“我这画贴了千年,也没见它掉下来过。你的意思是还庆幸被砸的是我?而且我华山弟子何时娇嫩至此,岂会被一幅画给砸伤!”
白求跹淡淡一笑:“哎,我不过就随口说说,你这画也旧了,该换一幅新的、”
“换一幅新的?”宋昀喃喃着,将那破画摊开重新一看,叹着气,“我贴着只是留个念想,谁想真的贴画了。”
“哦?”白求跹目光一瞥,这才看到了那幅画的内容,隐约的,好似是一片树林,一个白衣女子在舞剑。
白求跹变了脸色:“这不是……”
宋昀苦笑道:“不是那张,原来的早被我烧了,这张是我事先临摹出来,稍作了一下改动。”
白求跹仔细一看,果然不见戴纱笠的青衣男子,不由道:“你干嘛跟一幅画计较。”
宋昀意味深长地看她:“我没有和画计较,只是和画上的人计较。”
白求跹悻悻然,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恒卿,想起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食不语,寝不言”,唉,有时规矩太多难免作茧自缚。如今的恒卿变得这么内敛,她都不怎么好调戏了。
顾恒卿很快吃好,跟白求跹说了声,自己等在殿外。
白求跹擦了擦嘴,站起身说:“恒卿不能等太久,我去找他了。”
宋昀拦道:“哎,他前脚刚踏出去,你就急着跟在后面,是不是太急了?我看他现在冷冰冰的,对你似乎没当初的感情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白求跹道:“不管怎样,他是我的徒弟,我无论如何也要陪在他身边。”就算热脸对着冷屁股,也不要紧——可惜到现在,顾恒卿洗澡都设着结界,她没机会偷看啊。
宋昀冷着目光:“如果他还像当年那样铸下大错呢?”
白求跹摇头说:“这一次,我会看好他。而且,我也相信,他不会再和魔族过多干涉了。对也好,错也好,顾恒卿始终是我的徒弟。”
宋昀拧了拧眉:“你当真放不下他吗?”
“我放不下。”白求跹认真道。
“那我呢?”宋昀眼中划过一丝执着和挣扎。
“你还是你啊,华山的掌门。”白求跹说。
宋昀目光染上了一抹哀伤,叹道:“果然,在你眼里,我还是比不上他。”
白求跹微低头道:“不是比不上,是我把他看的更重。”
宋昀眼神一闪:“那如果,当初死的是我,你会牺牲大半修为助我转世吗?”
白求跹苦笑道:“师兄,这没有如果,就算有,又有什么意思呢?”
“哈哈哈,的确没有意思,这世上只有一个顾恒卿,而只有师妹这样的人,才会喜欢他。”宋昀大笑道。
白求跹扯了扯嘴角,尽量不去看宋昀伤心的眼色,说:“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