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吧,这种事,交给律子去做就行。”薄求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书童。
律子忙道:“白公子放心,我这便帮你去通知家人。”他到白求跹身边询问地址,白求跹略有疑虑地看向薄求。
然后,她便小声说了地址。
律子听得仔细,立马去了。
高升竖起耳朵,却什么也没听清。
薄求笑道:“白公子,独乐乐不如多乐乐,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白求跹不答,却是放慢了脚步。
高升转过头,欲言又止。
薄求又笑道:“高公子,你家里不是还有事吗?那还是早点回去好,莫要耽搁了。”
高升抿了抿嘴,终于恨恨地转身。
薄求虽然和其他人说着笑,眼睛却始终不离白求跹。有几个同窗见了,颇为不解。但内中几个有龙阳之癖的,只当薄求也好这口,他们家里也有数名娈童,但无不庸俗乏味,不如白求跹细皮嫩肉,眉目清秀,所以对薄求并不表示见怪。
薄求含笑着,忽然唤道:“白公子。”
“嗯?”白求跹微微侧头,眼眸波光不定。
薄求尔雅地笑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大伙儿都点了,就差你。”
众人都望向白求跹。
白求跹淡淡道:“随便。”又转过头,不多看一眼。
立刻有几个同窗小声告诉薄求,白求跹平常都吃些清淡食物,肉很少。
到了醉鹤楼,白求跹跟着那些人一同进去,在一张桌上坐下。薄求承包了整个二楼,命小二每桌都摆上同样丰盛的食物。见证此人的挥金如土,同窗们如见了摇钱树,只要和这个人相处好,借点钱蹭顿饭,有什么不可?
薄求说道:“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先做作业。”
他叫另一个书童将作业拿来,低头便写着字。
其他人围着薄求坐,都看他写字,称赞道:“薄塾友写的字真好。”
“比司徒先生写的还好。”
“能跟颜真卿媲美了。”
薄求忽然抬起头,含笑对着那人说:“我这不过小小临摹,哪里能跟清臣相比,纵是见了字,也是惭愧。”
那同窗扯扯嘴角,只说:“薄公子谦虚了。”
另外几桌都有人,但和薄求坐在同一张的,多数是平时在书塾有些威望,积极活泼之人,少部分便是腆着脸巴结的小人。
唯有白求跹,一人一桌。
菜送上来,白求跹还吃不了那么多。
她用完了一碗饭,桌上的菜没有多少减少,她将写好的作业放入书袋中,站起就想跟薄求告辞。
薄求仍在那啜酒笑谈,小先早已回来,伺候在旁边。
白求跹走了过去,说道:“薄公子,我先回去了。”
二楼满间喧哗,薄求所处的位置更是人声嘈杂,但白求跹的声音依然盖过所有杂音,传遍每一个角落,清晰如耳边诉语。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嗓门大,要么就是拥有高深的内力。
白求跹年纪轻轻,但身子单薄清瘦,不像是习武之人,而要说她音量大,总感觉怪怪的。
薄求似笑非笑地把玩手中的夜光杯,道:“哦?”他朝她看过来,挑起眉:“不多坐一会儿吗?”
白求跹面无表情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不能让家人担心。”
薄求瞥了旁边的小先,说:“我已让书童帮你去通报了,左右都是迟点回去,和大家多玩会儿不好吗?”
白求跹不置可否。
薄求凝视着她的脸容,不明缘由的,胆大了起来:“你如果担心天黑不好走,我陪你回去。”
桌旁有窃笑声。
在场之人都是男儿,谁会怕走夜路?然薄求眼中是一片真诚的好意,态度十分真。
白求跹淡然道:“有劳薄公子,只是在下想回去了。”
薄求低眸打量着夜光杯,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清声道:“好。”
白求跹径直下了楼。
夜晚刮着风,呼啸如哭,她左右张望,慢慢从书袋里取出一串佛珠,戴在手腕上,喃喃念着:“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夏天夜短了,地府的门开的也比平时早。
这是白求跹上个月听白父去王老相公那儿回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