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点点头,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恩此德,必当重谢。”
草灵君捋着胡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小白,你不是说给老宋看看那繁花锦穿在你身上如何的模样吗?”
白求跹脸一红:“这,天气挺冷的,我穿是穿了,就是太冷。”
草灵君哈哈大笑,说:“小白,你何必害羞,不过就是看一下里面的衣服,又不是什么隐私,更何况,那还是老宋送你的衣服呢,他找了好几家,才给你挑出这最好的,怎么说,也给他先饱饱眼福。”
宋昀听了,果然也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求跹,眼神虽然一动不动,但其中蕴含了多少波澜炙热,白求跹就是再理解不了也看得懂。
可是,怎么感觉怪怪的?
白求跹吸了口气,果断解开狐裘,露出里面的粉红百花衣裳,说:“就是这样。”
宋昀的视线由灼热慢慢降至平静,转而纹丝不动地凝视着她胸前的某处。草灵君也是一愣,目光为之一凝:“你脖子上的是……”
白求跹如醍醐灌顶,握住了那断裂而合的玉葫芦,含笑说:“虽然破了点,但我觉得还是很亲切,哈哈。”
宋昀的眉头越发皱起了几分。
草灵君看不出喜忧,只说:“这等黄玉已属罕见,你何时买的?”
白求跹摸了摸头,说:“我忘记怎么得来的了。”
看着两人怪怪的表情,白求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得干笑着说:“那啥,我觉得时候不早了,就先回去了哈。”
宋昀面无表情地淡淡点头,白求跹如蒙大赦,松懈了一口气,逃也似的奔出了房屋。
宋昀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挪开,面色沉静的有些可怕。
草灵君大声咳嗽了一下,说:“没事,那玉葫芦虽碎,但现在已经愈合,而且我感受到其中还藏了许多太上玄清真法的力量。顾恒卿,有心了。”
宋昀冷声道:“他若当真有心,也该明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当初要不是他,师妹也不会沦落至此,如今他还硬生纠缠,是不肯放过吗?”
草灵君夸张道:“没这么严重吧?小狐……顾恒卿也没做什么,那毕竟是他送给小白的礼物,小白弄丢了,他再找回来没什么。而且小白如今的处境也不差啊,听你的意思好像有多么不堪,哎哟哟,老宋,人家没有纠缠,你几时看见了?”
宋昀脸色阴沉,还是不吭一声。
而回到家的白求跹,拉紧了白毛狐裘,踏上一地的碎雪,自言自语地说:“过年了呢,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开心不起来?”
她望着头顶院外,平凡而普通的村镇,不知为何,上空总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乌云。
“跹儿,你也去拜拜下。”白父走来,对着白求跹说。
白求跹明白白父的意思,径直上了楼,到观音菩萨像前,恭敬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心中默想着所愿。
快中午的时候,白母已经从床上爬起,梳洗一番,便整理一些礼物,和白父、白求跹一起上马车去娘家。
每逢大年初一,一家三口都要往白求跹的外祖母家拜年,而白母每次都在那住一晚。
白父在马车内,给白求跹剥着几个胡桃,嘎嘣脆响,掰开果肉,递给白求跹。白求跹吃了几个,就说够了,留给白父自己吃。
“今年有点冷清,街上人这么少。”白母掀开帘子,望着外面说。
白求跹说道:“迎春楼倒闭了。”
白父微笑道:“欸。”
白母亦笑了:“迎春楼的那些臭婊子都没地方住了,只有搬到外面。人总要活下去,吃饱穿暖,她们没办法,只有去工作。洗碗,端菜,她们平常化妆惯了,那受得了这些活,做的不好还要被打,也是活该做那些营生。”
白求跹说:“她们为什么不去正规的地方,而要到迎春楼?”
白父说:“这个,一则是被拐来的,二则就是自愿,反正她们那里没有一个好的。”
白求跹道:“那杀害头牌的嫖客抓到了吗?”
白父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都是衙门的事,我们不用管。”
“你呀,只要读好书,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就行了。”白母看着白求跹含笑道。
白求跹听着不自在,就伸手摸进衣襟,只有碰触到那玉葫芦,她才有一种真实和安全的慰藉。仿佛大难来临,有它在,也得一片安全。
马车忽然停了,听得外面一阵异响,白求跹皱了眉,一把晃到白母身前,看向了帘外。朝前方望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
车夫进来对白父说:“大爷,不好意思,那边好像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这边路被堵住,可能要抄远路走。”
白父摆手说:“只要能到就行,不拘多远。”
车夫应了声,回马上,一挥鞭子,斥喝道:“驾!”
转变了路程,向着比较远的山路行驰。
从马车停下起,白求跹的眉宇就没舒展过,此刻听到白父的示下,越发焦灼起来,似乎有什么隐隐要发生的事,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