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去,还要多久才会回来?介家小姐的死因和他们家脱不了干系,看介家应不是小门小户,人一失踪,他们能逃到哪?薄求,虽然平时觉得有点烦,可等知道有一天他真的不在身边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她也会为失去一个朋友而难过。
怅然若失,回忆起种种往事,薄求的那些话似乎又带了分别的意味。
“白兄,我看你身形清瘦,如若是个女子,定会我见犹怜,愚弟恨不得马上娶回家。”他半开玩笑道。
那时她不屑的一哼:“就算是,也没你的份!”
记得他当时眼光依旧光彩熠熠,可现在一回想,好像有什么东西黯淡了。
薄求,薄求……
“白姑娘,你认识薄家的人吗?”石小侯不经意问道。
白求跹回了神,说:“嗯,他们家的少爷和我相识,平时对我多有照顾。”她轻叹一口气,说:“只是没想到,就这么搬走了。说也……不说一声。”
石小侯微微牵了嘴角,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在下想薄公子想必也想与白姑娘见一面道道别,只是事出突然,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提早离开,但有缘时,还能再见面的。”
白求跹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说:“石小侯,今晚真的谢谢你。”我爹娘把你当成疯子,最后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就被恶灵虐惨了。
石小侯淡淡说道:“我说过不必多谢,我从小就有行侠仗义的愿望,渴望着成为像我师叔那样强大的人。”
白求跹正想问你师叔是谁,却觉马车慢了下来,石小侯的手仍握着缰绳,转了头,说:“西平镇,到了。”
“哦。”白求跹看了看,朦胧月光下,依稀是熟悉的街巷路口,平凡的转角。
“这条胡同有点窄,马车应该能开进去的,麻烦你了。”白求跹道。
石小侯点头,听着白求跹说的路线,驾驶着马车。
这一夜晚,一家三口相安无事,白求跹将白夫妇送回了房间,又到自己的卧房睡觉。这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好在有惊无险,路上遇到贵人相助,逃脱一难。
她现在并不觉得困,但仍不忘做手印念“释迦辉耀”,也不知念了多久,模模糊糊中,下意识的说了一个名字:“顾恒卿。”
不晓得是不是风吹了进来,床帐的一角微微轻晃。白求跹心中虽有疑虑,但困倦已经袭上眉心,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窗口开着小半点,一缕轻风都无。卧房里寂静无比,此时无声胜有声,除了均匀的呼吸,已经欲说还休的心念,终是可念不可说。
黑暗中,悄悄移出一个挺拔如松的男子,无声注视着沉睡中的白求跹。如果凤凰不涅盘,世间就少了传说;若是飞蛾不敢扑火,他们的命运也不会发生改变。妖界宫殿,恰恰是囚笼枷锁,他心知她不愿再记起那段痛苦的回忆,也不愿再想起他的别离。凤凰如流星般坠落凡间,而他怀着愧疚追随。无奈的一声叹息,究竟是给谁?
多年的寂寞,终于重归。他好像,又变回了一个人。
原来的她还会执着地苦守,待面对现实的残酷,又接受不了脱离仙界。虚晃一场。
是他错了,她是神仙,神仙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
他抱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呼吸一直絮乱,此刻越发紧蹙,偶尔眼底会闪过一丝悸动的光芒,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清明的亮色掩盖。
何时云收雨歇,我们一起回明凰殿,过以前的日子?
她,还会回来吗?
如果记起了一切,对他,是爱,是恨,还是没有了感觉?
恍惚间回忆起初见,一袭白衣飘然至,疑是仙子梦中来。华山云雾朦胧,那孤标傲世的身影缥缈清冷,如诗,亦如画,在仙气氤氲中超然不俗,冷冽不凝。她纵意从容,无心无情,可对他,又是百般的维护和宠爱。
俯瞰千山,站在高山处,一袭青衫伴在仙气泠然的白衣旁,她神色长久以来都是淡然的,颇有遗世风姿,执着他的手,生死相随。
是他,毁掉了那些记忆吗?究竟是什么,那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情之一字最动人心弦,思之一字最叫人艰难,待之一字最教人煎熬。情之所至,梦亦同趋。事难嫌,梦无壁,叹人间,问古今同何物?但无一人言。
最撩人情思春难眷,可惜世上再无白求跹了!
“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