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箭戳心,语言的威力也是大的。”白求跹一个翻身,落到了伏地魔的身后。
伏地魔手捂着胸口,眼中的赤芒仍不减半分:“你以为,光凭这点小伎俩就能战胜本君吗?”他直起身,身躯高大,目光愈发凶狠,仿佛胸口的窟窿只是寻常的装饰。
白求跹看了看仙剑,说:“听说过鲤鱼打挺,咸鱼翻身的,但也没见过泥鳅被砍了一剑没死继续战斗的。”
伏地魔张口,呼出尖细的叫声,唧唧不像唧唧,吱吱不似吱吱,只听得人头皮发麻,四肢无力。
白求跹而今只是一缕魂魄,自然不怕这种叫声,仙剑赫然握手,说道:“泥鳅不像泥鳅,还是泥鳅吗?”
或许,他本该就不是泥鳅。人的一生,尚且有遗憾,更何况一个当时还未化成人形的泥鳅?
地面开始出现一条条猩红色的裂痕,间距越来越大,每一处裂痕底下都漂浮起森森密密的白骨。
盛创眼瞳一缩:“那些正是被残害的人们的尸骨!”
众人一惊,万万没想到魔族杀了人,吸了精气之后,还把残留的骨头藏在地下。
白求跹的眼眸中依旧是清冷的淡漠,然而又似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只悲悯地俯视芸芸众生,白求跹挥动仙剑,雄雄真火,烧化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残骨碎骸,顾恒卿默默念咒,双手结印,布下了清一色的天罗地网,从高空将伏地魔牢牢罩在其中。
横冲直撞之间,伏地魔眼瞳赤红,近乎疯狂:“你们不可能战胜我!没有人能战胜我!什么灵符,什么仙剑,我才是无敌的!都送死去吧!”
白衣蹁跹,青丝飞扬,眼睛也被热火灼得滚烫。凝目,仙剑燃烧着红莲业火,在三昧真火的包围中永恒的灼热,白求跹腾空而起,朝着网中的伏地魔笔,以雷霆之力直劈下!
刺眼的火光撕裂了整片黑暗,万千流光飞窜于剑尖,强烈的火光灼烧了整个魔宫,带着几乎毁天灭地的力量,伏地魔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随着身体在仙剑的一刺下,开始分裂成恶臭的碎片,他腥红的瞳孔几欲癫狂:“不——不可能!”
白求跹紧握着仙剑,渡入纯正的太上玄清真法,真法的清光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顾恒卿见了,神情一愣,微微有些僵涩。
白求跹不忘对他笑笑,大道无情,她练到了最高层的断情绝爱。可是那又怎样,爱你已经成了执念,是一种戒不掉的习惯。我道心依旧,却还爱着你。修行是要随心意,而爱你,也是我的心意。
伏地魔的碎片在真火与业火中逐渐消弭殆尽,最后在琉璃净火的祝福中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铺天的火光褪去,取之而代的还是魔宫一如既往的黑暗。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场劫难终将结束,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白求跹忽然脸色一变,右手掐诀,率先冲到了薄求的身前:“薄求!”
白影晃动,薄求一个恍惚,睁着眼,觉得眼前的人有一种似梦似幻之感。他怔怔地看着白求跹,她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宛若月华的流光,美得让人窒息,似带了微弱的保护气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白……”
白求跹身子一前倾,猛地喷出了一口血。光晕消退,周身只有仙魂本身的白光。
薄求面色煞白。
顾恒卿率先倾身而去,扶住了白求跹:“师父!”
白求跹虚弱地看了他,轻声说:“没事。”她看向薄求,嘴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薄弟,我并不是男子,从前是华山的掌教上仙,后来成了女扮男装的学子。可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不论是薄王,还是现在的你。”
“白兄,你……”薄求欲言又止,此时心里有千万句话,可全被哽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说出。
白求跹淡笑道:“我的肉身早已做了牺牲,而今苟活于世的是一缕魂魄,我也不知该如何恢复从前的功力。”好像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薄求的眼睫颤抖着,垂下眼眸,瞥到了白求跹胸口处的那血红。
白求跹说:“伏地魔临死前偷偷下了秘术,既然总要有人牺牲,那不如让我一个仙魂替你们抵挡吧。”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做。”顾恒卿眼神沉痛,带着深深的谴责。
白求跹微微一笑,看着顾恒卿的目光却是十分的柔和:“恒卿,我修到了第十重的太上玄清真法,连当初的我也没想到,原来斩断情丝可以不重要,关键是你的道心,心正,明白是非,纵然是爱情,又如何?”
我爱你,还是固守着道心,两者兼而有之,这也是我的路。
白求跹的身体渐渐淡化,顾恒卿一惊,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拥她入怀,担心一眨眼,她又会像当初下凡那样离开他,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
“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从初见起,你就给了我强烈的感觉,我不信天命,却信你。你不仅是我的徒弟,我更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丈夫……
“师父,你不能有事,我去找宋师叔,他或许有办法。”顾恒卿道。
白求跹抚着顾恒卿的脸,释然地淡笑道:“恒卿,我已经用了最后的一丝灵力,撑不得多久了。”她颤着手,仙剑滑落在地。
是了,灵符需要耗费人的灵力,那融合成的仙剑岂不是要的更多?当时他们只顾想着打败伏地魔,有谁料到一缕失去肉身的仙魂能靠着灵力在世上存留多久?
“我不管,我不要你死。我说过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要走,我也要跟你一起!师父,不要再丢下我了,弟子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