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尚有余温的朱雀尾羽,裂痕深处似有赤色流光在悄然涌动,指尖能感受到那细微的温热。
琉璃瓦上的星辉还在不安地流动,滕宇正要将鸦羽收入怀中,忽听得回廊转角传来急促的铃铛声。
他下意识握住星象仪的手指微松——那是罗悦用三色蚕丝编的护身铃。
";滕宇!";
藕荷色裙裾卷着月华闯入庭院,罗悦发间别着的冰晶蝶扑簌簌振翅,那振翅声好似轻柔的鼓点。
她指尖还沾着青苔,袖口被某种利齿撕开三道裂口,却在看到青年肩头噬灵萤的伤口时骤然停步。
滕宇望着她鬓边被夜露打湿的碎发,忽然想起初遇时她也是这样提着染血的裙摆,从噬魂狼群中朝他奔来。
";星工匠的日记。";罗悦将裹着鲛绡的玉简拍在他掌心,呼吸还未平复,";他半年前就发现祭坛的星轨偏移了三十七度,但每次用青铜钥匙校正都会......";
温热突然覆上手背。
滕宇用朱雀尾羽拂去她腕间残留的墨绿色粘液,这是通天藤的汁液,想必她为了潜入禁地藏书阁又让灵宠伪装成藤蔓。";城主府的暗牢里养着食光虫。";他指尖划过玉简边缘的焦痕,";下次记得带些夜明砂当诱饵。";
罗悦瞪他一眼,耳垂却泛起薄红。
她突然掐诀召出冰晶蝶,浅蓝磷粉落在青年肩头,正贪婪啃噬灵力的噬灵萤顿时冻成冰渣。";星工匠被关在观星台地窖。";她压低声音,袖中滑出半截青铜钥匙,";钥匙的齿纹和鸦羽上的金线......";
";正好能拼出完整的星轨图。";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笑出声。
滕宇望着她眼底跳动的星光,忽然想起那个在迷雾森林里举着萤火虫灯笼,说要给他引路的姑娘。
星象仪在此时发出蜂鸣,玉简投影出的星轨与鸦羽金线在空中交织,竟勾勒出半张阴鸷的人脸。
";看来要给光使者送份大礼了。";滕宇将还在挣扎的冰晶蝶从发间摘下,磷粉在罗悦掌心凝成冰晶镜。
镜中映出他们身后百米外的梧桐树——羽将军的银甲正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从庭院前往议事厅的路上,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微风吹过,路边的花草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滕宇和罗悦加快脚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议事厅的青铜门被推开时,一股陈旧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十二盏鲛人灯同时摇晃,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厅内空间宽敞,四周摆放着古朴的桌椅和书架,正前方的星纹玉座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光使者正在查验星工匠的镣铐,闻言转身的刹那,手中量天尺已指向滕宇眉心。
空城主端坐在星纹玉座上,指尖敲击扶手的节奏与祭坛方向传来的钟鸣重合。
";三个月前星轨偏移时,星工匠用青铜钥匙校正了七次。";滕宇将拼合的星轨图抛向半空,金线突然扭曲成锁链缠住量天尺,";但每次校正后偏移量反而增加——因为有人篡改了校正记录。";
光使者瞳孔微缩。
量天尺上的星纹正在金线侵蚀下褪色,这分明是......他忽然并指划破手腕,血珠滴在星轨图上,顿时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中浮现的画面让羽将军踉跄着扶住梁柱——画面里穿着城主服饰的身影,正在祭坛地宫刻下逆星阵。
";不可能!";空城主拍案而起,灵尊威压震碎三盏鲛人灯,震碎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罗悦袖中突然飞出水母状灵宠,半透明伞盖将威压化作涟漪荡开。
她踏着涟漪上前半步,冰晶镜映出星工匠镣铐上的暗纹:";大人可认得这个?";
镜中镣铐暗纹突然活过来,化作细蛇缠住空城主手腕。
这位刚愎自用的城主第一次露出惊惶神色,他腕间相同的暗纹正在渗出黑雾。
光使者突然将量天尺插入地面,厉喝道:";星纹认主,这逆星阵分明是......";
整座天空之城突然剧烈震颤,脚下的地面摇晃不已,耳边传来物品掉落和人们的惊呼声。
滕宇扶住罗悦的瞬间,怀中的星象仪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他看见议事厅穹顶的星图正在崩解,那些流淌了千年的星辉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而祭坛方向传来类似心脏跳动的轰鸣声,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大地的心跳。
光使者的量天尺突然断成三截,最诡异的是断口处涌出的不是木屑,而是粘稠的、泛着金光的血,那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空城主瘫坐在玉座上,望着自己逐渐透明化的手掌喃喃自语:";星核...有人在污染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