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陈漫从姑娘祠大殿那扇略显陈旧的偏门迈出,眼前的天地仿佛瞬间被点亮,豁然开朗起来。
彼时,天空已悄然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色,恰似一块温润的玉石,透着柔和的光泽。
而山巅之上,那明艳似火的红色曙光,正犹如一位优雅的舞者,缓缓升起,它那绚烂的光辉,仿佛为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希望的薄纱,我原本压抑的心头,也如被春风拂过,阴霾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实在未曾料到,我们竟在那阴森的大殿中被困了整整一个漫漫长夜。
而此刻,映入眼帘的,正是昨夜无论怎样拼命赶路,都始终难以靠近的那个村子。
此时的村子,宛如一位刚刚从甜美的梦乡中悠悠转醒的睡美人,正逐渐焕发出盎然的生机与活力。
村子里那些向来保持早起习惯的勤劳村民们,已然有条不紊地开始忙碌着准备早饭。
晴朗澄澈的天空之上,袅袅炊烟如丝线般缓缓升腾,交织成一幅宁静而祥和的绝美田园画卷,充满了质朴的生活气息。
刚从偏门走出,目睹这眼前温馨的场景,陈漫就像一根被拉紧到极限的弦,突然“嘣”的一声断裂,只见她双眼一闭,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幸好我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稳稳将她扶住。
仔细查看后,发现她只是由于过度的疲惫不堪,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我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情况紧急,容不得我有片刻耽搁,我赶忙小心翼翼地将陈漫稳稳背在背上,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朝着镇上的方向匆匆走去。
沐浴在晨曦那柔和且温暖宜人的微光之中,行走在田埂间那条蜿蜒曲折如同羊肠般的小路上,陈漫安静地趴在我的背上,她那轻柔细微、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如同微风拂过耳畔,萦绕在我的耳边。
就在这一瞬间,昨夜那些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诡异之事,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一下子吹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的我,只愿这条宁静的小路能够无尽地延伸下去,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远离那些令人心生恐惧的未知事物。
背着陈漫回到旅馆,路过前台时,老板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抹似有深意、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实在懒得去费神解释其中的缘由,便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我将陈漫小心翼翼、轻柔无比地安置在我的床上,随后便移步到隔壁,轻轻敲响了小道士的房门。
过了一小会儿,房门缓缓从里面打开。
我抬眼望去,只见小道士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面容憔悴得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辛的跋涉,一脸的疲惫之色尽显,仿佛同样度过了一个辗转难眠的无眠之夜。
“究竟出什么状况了?怎么一整晚都不见回来?”小道士一脸关切地焦急问道。
我没有马上回应,径直走进洗手间,用冷水猛地往脸上泼去,那丝丝凉意如同一把把细小的冰刀,瞬间袭来,让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之后,我才将自昨日与他分开后所遭遇的种种离奇曲折、匪夷所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给小道士听。
从与小道士的交谈中,我得知陈漫所言非虚。
在我们抵达之前,确实有一位阴阳先生以一种离奇诡异的方式,撞死在了陈雪的棺材前。
而且,据小道士深入细致地调查发现,这位不幸丧命的阴阳先生来历相当不凡,竟是白家不惜耗费重金,特意礼请来的。
陈漫在我的房间里安然熟睡,而我一夜未曾合眼,小道士同样为我忧心忡忡地等待了一整晚。
于是,我便决定在小道士的房间暂且将就一下。
所幸房间是标准间,摆放着两张床,倒也颇为方便。
这一觉,我们睡得昏天黑地,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们无关,直至下午时分,天色渐渐变得灰暗,临近傍晚之际,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仿佛在大声抗议。
我起身前往隔壁房间查看陈漫,发现她也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随后,我们叫了些饭菜,填饱肚子后,我询问陈漫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否要送她回白家。
陈漫听闻,脑袋如拨浪鼓般快速地左右摇晃,言辞异常坚决地表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回白家。
我们安慰她安心留在宾馆,就在此时,小道士提议我带她一同前往那座始终透着诡异阴森气息的姑娘祠。
收拾东西时,我不经意间发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片刻都未曾离身的背包里,不知何时竟被悄无声息地塞进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醒目的朱砂笔赫然写着:“今天晚上十二点到我家来。若想知晓真相,务必独自前来。”
回想起来,这个背包我一直贴身带着,唯有刚刚小道士出门,而我去洗澡的那一小段短暂时间,房间里无人看守。
想必这纸条便是在那个时候,被人偷偷塞进背包的。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愚蠢到独自前往?我当即便将纸条拿给小道士过目。
我猜测,纸条上所提及的“我家”,极有可能指的是张标倩的家。
难道这纸条是张标倩特意留给我的?
可她为什么单单找上我呢?
论起长相,小道士显然比我更具优势啊。
半夜十一点,我与小道士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悄悄溜出白家宅子,如同两只小心翼翼的夜猫,朝着张标倩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半夜的街道显得格外清冷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街上空无一人,唯有我们两人的影子在月光如水的映照下,被拉得格外狭长,宛如两个孤独无依的行者,在黑暗中默默前行。
除此之外,街道上唯有偶尔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以及发情的猫发出的那刺耳尖锐、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打破这夜的死寂,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十一点四十五分,我们悄然无声地来到张标倩家门外。
小道士担心被她察觉到异常,特意在距离张标倩家还有三四间民房的地方停下脚步,一脸严肃郑重地向我叮嘱道:“进去之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切不可与她正面发生冲突,一定要见机行事,我会在外面随时留意动静。”
我独自朝着张标倩家走去,心中忐忑不安,仿佛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生怕被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连头都不敢回,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前行。
院子的墙壁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惨白惨白,宛如被一层厚厚的霜雪严严实实地覆盖。
而张家那座二层小楼,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更显阴森晦暗,仿佛一头蛰伏的神秘巨兽,里面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恐怖与未知,令人望而生畏,心生寒意。
我不禁暗自纳闷,为何那些恐怖故事总是发生在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三更时分?
究竟是谁定下了这般毫无道理的“规矩”,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院子的大门并未完全关闭,而是虚掩着,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又仿佛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我缓缓伸出手,轻轻抵在门上,触碰到那微微发凉的门框,一股寒意瞬间如电流般顺着手臂传遍全身,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不知为何,我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那种恐惧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悄然涌上心头。
我轻轻推动房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门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一个深邃无尽的黑洞,无情地吞噬着所有的光线。
我下意识地从背包里掏出红白蜡烛,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其放回,转而拿出手电筒。
走进院子,里面干净整洁得让人有些诧异,仿佛昨夜看到的那番惨状只是一场虚幻缥缈的梦境。
穿过院子,来到一楼,房门大开着,屋内同样干净得一尘不染,没有一丝杂乱的痕迹。
然而,就在此时,头顶的二楼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那声音沉闷而富有节奏,竟与那天晚上听到的如出一辙,仿佛有一双无形且冰冷的手,再次拨动了我恐惧的心弦。
“唉……”就在我刚准备往屋内走去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微叹息,那声音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幽灵哀号,透着无尽的哀怨与凄凉,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刹那间,我的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鸡皮疙瘩也如雨后春笋般爬满全身。
“谁?”我急忙举起手电筒,快速地扫视一圈,然而,周围寂静无声,莫说人了,就连半个鬼影都不见。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这只是我的错觉?
我顺着楼梯缓缓向上走去,没走几级台阶,二楼的灯光突然亮起,那昏黄黯淡的光线从其中一个房间透出来,仿佛在黑暗中伸出了一只神秘的手。
房门敞开着,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女人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前,背对着我。
她正不紧不慢地梳理着头发,她的手白皙得近乎病态,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诡异而妖冶的光泽,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身着一袭曳地的白色连衣裙,裙子宽大得如同睡衣,松松垮垮地垂落在地,宛如一片飘落的白色幽灵之羽。
我猜测,那天晚上在窗口看到的女人,想必就是她。
“你是张标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