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叫不好,这风旋来势汹汹,屋子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冷得如同坠入冰窖,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原本起着阻挡作用的安神香的白烟,也被这强大的风旋无情地卷了进去。
我手中剩下的安神香,在这股凛冽的冷风中,火苗忽明忽暗地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地熄灭了,仿佛黑暗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预示着我们即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危机。
当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屋内那原本弥漫的白烟,此刻已被彻底驱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见小道士身姿矫健,眼神锐利如鹰,双手紧紧握住铜钱剑,剑尖直指白峰的额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猛地朝着白峰扑了过去。
那些黑雾见状,迅速凝聚在一起,试图在小道士面前筑起一道屏障,然而,铜钱剑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宛如排山倒海般汹涌,令黑雾难以抵挡。
于是,狡黠的黑雾立刻改变策略,瞬间化作一条条细长如蛇的丝带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缠绕上小道士的手脚,试图束缚住他的行动。
我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凌厉的法术,将那些纠缠在小道士身上的黑雾瞬间斩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与小道士目光交汇,仅仅对视了短暂的一秒钟,我便从他那坚定而深邃的眼神中,清晰地读出了他想要传达给我的信息。
我心一横,咬紧牙关,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猛地咬破手指,顿时,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
我迅速运用这鲜血,隔着虚空绘制符咒。
那些黑雾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正步步逼近,一时间慌了神,开始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可惜,白峰早就在白家宅院的外围布置了一层神秘而坚固的结界,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所有的一切都禁锢其中。
这些黑雾根本无法逃脱,就如同我之前想要离开时,也被那道结界无情地阻挡在门口一样。
很快,我绘制的血符完成,它宛如一张细密而庞大的网,朝着那些黑雾迅猛地笼罩而去。
被笼罩在血网中的黑雾,顿时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叫声,它们疯狂地挣扎着,妄图挣脱这张血网的束缚。
然而,它们越是挣扎,血网收缩得就越发厉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将它们不断地挤压,最终缩成了一个仅有篮球般大小的球体。
此刻,没了黑雾的助力,小道士与白峰在近身搏斗中,战况愈发激烈。
二人你来我往,招式凌厉,转眼间便冲破窗户,从屋内打到了屋外的院子里。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桌椅破碎,杂物散落一地。
我站在回廊之下,目光紧紧地盯着院子中央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小道士和白峰的周身,仿佛各自被一层若有若无、却又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淡淡气息所笼罩。
每当他们激烈碰撞之时,周遭便会有耀眼的火花如流星般迸溅而出,有些火花甚至飞溅到我的身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我不禁暗自惊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高手之间惊心动魄的对决吗?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快到我几乎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眼前只剩下一团灰白交织的模糊影子,在不断地晃动、闪烁,偶尔还夹杂着如闪电般迸射出来的耀眼火花,让人目不暇接。
尽管如此,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我还是察觉到小道士似乎渐渐体力不支,在这场激烈的较量中,开始处于下风。
他的动作虽然依旧坚定有力,但每一次抵挡白峰的攻击,都显得愈发吃力。
小道士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决定蓄力发出最后一击,试图扭转战局。
终于,两人之间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两人的身影也随之分开。
此时,我不禁暗自庆幸白峰之前的“先见之明”,在宅子外面设置了结界。
倘若没有这层结界的阻隔,以刚刚那般巨大的动静,恐怕方圆十里之外都能清晰地听见。
经过一番激烈的缠斗,白峰却依旧显得气定神闲,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他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这场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这让我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反观小道士这边,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只见他单手紧紧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渗出,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白峰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他微微眯起眼睛,先是扫了一眼被我用血咒紧紧困住的黑雾,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小道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道士缓缓抬起头,用衣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而锐利,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来取你性命之人!”
话音刚落,小道士便忍不住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随着咳嗽不停地颤抖着,看样子是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
那不断涌出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衫,让人不禁心生担忧。
白峰只是冷冷地轻笑了一声,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轻蔑之色,嘲讽道:“就凭你?还差得远呢!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吧。”
说着,白峰的手中瞬间凝聚出一把散发着刺眼白光的光剑,剑身闪烁着诡异而强大的光芒,仿佛能撕裂世间一切。
虽然我并不清楚邪灵的实力究竟能达到何种恐怖的程度,但眼前的白峰,显然强大得超乎想象,竟然已经能够凝聚灵力,化为如此凌厉的邪剑。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心中暗自思忖,不知道这血咒能否对白峰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
如今形势危急,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咬着牙,在伤口处用力挤出几滴血珠,一边全神贯注地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一边在虚空中快速地绘制符咒。
被我困在血网中的那些黑雾阴魂,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在血球里面发出更加尖锐、凄厉的嘶叫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毛骨悚然。
绘制完成的血符,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朝着白峰疾冲而去。
然而,白峰只是轻蔑地一笑,手中的邪剑轻轻一挥,一道强大的力量瞬间从剑身涌出。
还未等血符靠近他,便在半空中被这股力量瞬间破除,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甚至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留下。
看到这一幕,我心头猛地一震,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从沸腾降至冰点,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怀疑,怎么会这样?
这血符的力量几乎是普通符咒的数倍之强,竟然都无法对白峰造成丝毫威胁。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术士所绘制符咒的力量,与术士本身的能力息息相关。
同样的符咒,术士的法力越是高强,所绘制出来的符咒威力也就越大。
眼见血符根本无法靠近白峰,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小道士无奈之下,只能迅速祭出铜钱剑,摆出防御的姿势,试图抵挡白峰接下来可能发起的猛烈攻击。
白峰见状,微微扶了扶眼镜,眼中的嘲讽之色愈发浓烈,不屑地说道:“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此刻,再想重新结印绘制血符已然来不及了。
我焦急地看了一眼悬浮在我身侧的血球状物体,那些被困在其中的阴魂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即便被困在血网之中,它们依旧发出微弱的、如泣如诉般的声音,仿佛在低声哀求,又像是在恐惧地哭泣,而且似乎连哭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激怒了周围的一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当机立断,伸手抓住血球,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白峰的方向狠狠踢了过去。
伴随着那些阴魂凄厉的尖叫声,血球如同一颗炮弹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白峰飞去。
或许是速度太快,白峰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当他察觉到危险来临的时候,血球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他躲避不及,血球直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白峰手中凝聚的力量瞬间消散,那把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光剑也陡然消失不见。
血球如同绚丽的烟花般在白峰的脸上炸开,浓稠的鲜血溅得他满脸都是。
待血雾渐渐消散,露出了白峰那张充满难以置信的脸。
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卧槽,你居然搞偷袭,你这也太玩不起了吧,你个卑鄙小人!”
白峰那原本气定神闲的模样,此刻已被我这一脚彻底破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愤怒地吼道:“打人还不打脸呢,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早就忍你很久了!”
我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暗自窃喜,终于体会到了一种报复之后的畅快感觉。
然而,这一脚也彻底激怒了白峰,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发怒之后的白峰,再也没有了刚刚那副清瘦隽永的斯文模样。
只见他的嘴里突然长出尖锐的獠牙,原本正常的瞳孔急剧扩大,隐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绿色光芒,整个人仿佛瞬间化身成了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魔。
庭院之中,陡然间又刮起了令人胆寒的风旋,那风势犹如发狂的猛兽,肆意呼啸着。
风旋之中,还夹杂着仿若来自地狱深处临死前的痛苦哀嚎声,声声入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悲号。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紧紧揪住我的心脏。
在狂风的肆虐下,我费力地睁开双眼,刹那间,白峰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便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眼前。
他双眼瞪得浑圆,犹如铜铃一般,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味。
他贴得我极近,鼻尖几乎要与我的相触,那股恶心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直往上涌,几乎就要冲到喉咙口。
我强忍着不适,透过白峰的身形朝他身后望去,只见小道士竟几乎被那风旋完全包裹在中心。
狂风如同一双双无情的大手,肆意地卷着他的手脚,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处境岌岌可危。
白峰满脸的狰狞,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生吞活剥。
他伸出一只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掐住我的脖子,这场景竟似曾相识,让我心中涌起一阵绝望的恐惧。
“你这是急着来送死吗?”白峰的声音已然变得极其怪异,喉咙沙哑得如同那台破旧不堪、年久失修的电风扇,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我憋着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决然,也顾不上许多,抬手便朝着白峰的眼睛狠狠抠去。
尽管最终没有碰到他的眼珠子,但还是在他那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白峰吃痛,反手迅速抓住我的手,愤怒地叫嚷道:“你这人怎如此不讲武德!”
不过,他这一动作,倒是松开了对我脖子的钳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瞅准时机,掏出早已准备妥当藏在身上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朝着白峰狠狠捅去。
然而,白峰的反应速度极快,只见他身形一闪,侧身巧妙地躲避了一下。
那锋利的短刀仅仅擦着他的腰线划过,可即便如此,刀锋还是如同一道闪电般,瞬间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白峰再次吃痛,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抬起脚,朝着我的肚子狠狠踢了过来。
我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之上。
一阵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喉咙口一阵发甜,紧接着,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我用余光艰难地朝着小道士的方向瞥去,只见他竟已凭借着顽强的毅力,挣脱开了风旋那如同恶魔枷锁般的禁制。
他身形如鬼魅般轻盈,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白峰的身后。
就在白峰察觉到异样,刚要转身之时,小道士瞅准时机,手中的铜钱剑如同一道寒光,朝着白峰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墙头上那片漆黑的阴影之中,如鬼魅般跃下一个身影,稳稳地落在了院子中间。
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此前莫名消失的独眼老太太。
只见她动作迅速,单手如鹰爪一般,精准地抓住了小道士的铜钱剑,随后用力一甩,小道士便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般,被甩了出去。
独眼老太太将白峰紧紧护在身后,那只独眼犹如一只冰冷的鹰眼,死死地盯着小道士,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还没等我来得及看清局势,这三人便又瞬间缠斗在了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卧槽,他们也太不讲武德了吧,居然两个人对付一个!”我心中愤怒地想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可此时全身上下却软绵绵的,仿佛一根毫无力气的面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每一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局势之中,我突然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那双手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可奇怪的是,却又仿佛有一种神奇而温暖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顺着我的手腕传递到我的身体里。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恍惚间,竟看到陈漫正静静地蹲在我的面前,她一脸心疼地望着我,正是她握住了我的手。
确切地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陈漫的魂魄。一想到白峰刚刚那番质问我的话,我的心就如被万箭穿心一般,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陈漫的手,思绪瞬间回到从前,想当初,我也曾这般抓过她的手。
那时,她的手是那样的柔软细腻,温暖得如同春日里的暖阳。
可如今,这只手却冰冷得如同冰块,让我的心也跟着沉入了无尽的冰窖。
“陈漫,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你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厄运,不会离开我了……”
我泣不成声,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想必此刻的我,一定狼狈不堪,丑态百出。
陈漫微微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花,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
她缓缓抽出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哀伤:“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呀,你看,最后你还是找到了我,没有让我永远地腐烂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我拼命地摇着头,哭得声嘶力竭,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若不是小道士,我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个毫不起眼的坟包里面,埋葬的竟然是我最心爱的陈漫……
“陈漫,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在心中无数次地呐喊着,这份自责与悔恨,如同沉重的枷锁,将永远压在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