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羽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天枢位。
血珠悬在空中的刹那,整个空间响起万千冤魂的哀嚎,地面浮现出纵横交错的血管状纹路。
他俯身触摸那些搏动的脉络,瞳孔渐渐染上鎏金色。
"原来如此。"医修低笑一声,金针自指间排成北斗阵型,"他们在用活人精血温养..."
话未说完,东南角的石壁轰然炸裂。
烟尘中传来刘霸的狞笑,他手中的金背刀已沾满新鲜血迹,显然是用手下性命强行破开了生门。
金针悬停在彭羽掌心三寸处,针尾震颤的轨迹与头顶星图明灭的节奏悄然重合。
他屈指轻弹第七枚金针,针尖穿透幽蓝火光时带起一串细密的灵力涟漪,那些原本蛰伏在石缝间的血色脉络突然暴起,却在触及北斗阵型的刹那僵在半空。
"坎位三分,震宫移位。"彭羽瞳孔中的鎏金色愈发浓郁,指尖顺着血管纹路叩击地面。
每敲击七下就有一盏长明灯应声炸裂,飞溅的琉璃碎片在空中凝成二十八星宿的投影。
顾瑶望着他浸在星辉中的侧脸,忽然想起三日前这人用银针挑断追魂咒时,也是这般将天地法则尽数揉碎在指间的气度。
太极石台发出沉闷的轰鸣,七十二道青铜锁链从地底破土而出。
彭羽突然抓住顾瑶的手腕按在离位凹槽,她腕间渗出的血珠竟在卦象上烧出缕缕青烟。"借姑娘三分阴煞之气。"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金针却已刺入她少商穴。
顾瑶来不及发作,就见那些锁链如同被掐住七寸的毒蛇,抽搐着缩回地底。
当最后一道机关齿轮停止转动时,彭羽后颈的咒文已蔓延至耳后。
他随手扯下发带将渗血的左手缠紧,残破的医袍下摆扫过满地青铜钉,那些钉子上干涸的咒文竟像遇见天敌般自行剥落。
顾瑶注意到他包扎伤口的布条上,暗纹正是天医阁失传百年的九转还魂阵。
"彭大夫这手偷天换日的本事,倒比传闻中更..."她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传来玉石相击的清响。
残存的机关碎片自发聚拢成拱门形状,门后浮动的光影里隐约可见篆刻着龙凤呈祥的玉阶。
彭羽捡起半块龟甲在掌心掂了掂,裂纹中渗出的黑雾立刻腐蚀了他的袖口。"用三千生魂浇灌的九阴锁灵阵。"他捻着沾血的紫晶碎屑洒向虚空,碎屑触及禁制的瞬间燃起靛青色火焰,"强行破阵的话,怕是整个地宫都要给我们陪葬。"
顾瑶望着他垂在身侧微微发颤的右手。
这个方才谈笑间让刘霸折损半数人马的医修,此刻竟在禁制前徘徊了七步有余。
她故意将绣鞋踏上离禁制半步之遥的位置,果然听见身后传来金针破空的尖啸——三枚银针钉住她的裙摆,针尾犹自颤动不休。
"顾姑娘急着投胎?"彭羽指尖还凝着未散的真气,面上却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模样。
他袖中滑落的铜钱落地时碎成齑粉,卦象显示大凶之兆。
阴风卷着腥气掠过耳际,彭羽突然按住腰间药囊。
十八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却在距离他们三丈处诡异地僵直倒地——那些竟是先前被幻心蛊所伤的修士,此刻眼窝里钻出的血藤正疯狂抽打着青石板。
顾瑶袖中的蛊王突然发出尖锐嘶鸣,这是她豢养灵蛊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异状。
"看来有人替我们趟了雷。"彭羽用鞋尖挑起半截血藤,藤蔓断口处滴落的黏液在石板上腐蚀出卦象纹路。
他忽然将顾瑶拽到身后,金背刀劈开的劲风堪堪擦过她飞扬的发梢。
刘霸浑身浴血地从阴影中冲出,九环刀上的螭纹已变成血红色。
他身后跟着的五个修士瞳孔涣散,天灵盖上插着的青铜钉与墙上尸骸如出一辙。
彭羽嗤笑着甩出三张符箓,爆开的青光却只让那几人停滞了半息。
"拿命来!"刘霸的嘶吼里混着骨骼错位的脆响。
他挥刀斩落的瞬间,彭羽突然将顾瑶推向禁制方向,自己则迎着刀锋甩出九枚金针。
针尖触及刀身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陷入死寂。
穹顶星图毫无征兆地熄灭,黑暗中响起玉珏相击的脆响。
彭羽的后背重重撞上青铜柱,喉间翻涌的血气里带着诡异的甜香。
他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帘,看见禁制前不知何时多了道佝偻身影。
孙长老枯瘦的手指正抵在顾瑶咽喉,另一只手握着半块龟甲。
那龟甲上蜿蜒的血痕与彭羽掌心的伤口完全吻合,随着老人沙哑的笑声,禁制上的龙凤浮雕突然睁开猩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