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碎片的嗡鸣还在耳畔震荡，顾瑶的视野已被七彩霞光彻底吞没。

她感觉腰间的力道骤然收紧，彭羽的体温透过布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地脉深处传来的心跳声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颤，直到脚尖触到冰凉的石板，她才意识到两人已坠入幽深的甬道。

石壁上密布着暗金色符文，每道纹路都像闭合的眼睛。

顾瑶伸手想触碰，却被彭羽扣住手腕。

他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在符咒表面划出蜿蜒的轨迹："这些是饕餮噬灵阵的阵眼，碰一下就能吸干金丹修士的灵力。"

"你怎么连上古禁制都懂？"顾瑶望着他苍白如纸的侧脸，方才燃烧本命精血的暗伤正在他颈侧浮现蛛网般的血纹。

彭羽轻笑时喉间泛起血腥气，掌心却稳稳托住从袖中滑出的青铜碎片。

碎片与墙壁某处凹陷严丝合缝的刹那，三百六十道符文同时睁开了猩红的瞳孔。

幽蓝火焰沿着符咒纹路奔涌，在他们面前铺成浮空的光桥。

"悬壶九针可不止能医人。"他踏出半步又突然顿住，九根金针从顾瑶穴位中倒飞而出，在虚空织成细密的网。

几乎同时，三支淬毒的玄铁弩箭撞在针网上，箭簇离顾瑶咽喉仅剩半寸。

顾瑶后背渗出冷汗，却见彭羽两指夹住箭杆轻旋。

弩箭调转方向射向石壁某处，机关齿轮咬合的声响顿时卡壳。"现在能走了。"他弹去指尖铁屑，踩上光桥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千万颗星辰。

遗迹真正的入口在星图中央浮现，是尊三足两耳的青铜药鼎。

鼎身饕餮纹正在疯狂旋转，每次转动都带起灵气旋涡。

彭羽突然扯开衣襟，心口位置赫然浮现同样的纹路，只是被三道狰狞的旧伤截断。

"抓紧！"他揽着顾瑶纵身跃入鼎口。

罡风撕扯中，顾瑶看见他单手结印，九根金针首尾相衔刺入周身大穴。

磅礴生机轰然爆发，那些旧伤竟在饕餮纹的转动下缓缓弥合。

坠地时彭羽踉跄着吐出口瘀血，掌心却稳稳托着顾瑶。

他们站在白玉雕成的祭坛上，四周十二尊青铜傀儡眼窝里亮起幽火。

这些傀儡身披甲骨，关节处缠绕的锁链上还挂着未腐化的修士残骸。

"退后三步。"彭羽突然将顾瑶推向石柱阴影，自己迎上最先扑来的傀儡。

金针撞在青铜铠甲上迸溅火星，他旋身时袖中甩出七颗赤红丹丸。

丹雾爆开的刹那，傀儡关节的符咒突然熔化成铜水。

但更多傀儡从四面八方涌来，刀锋在地面犁出深沟。

彭羽的衣摆被剑气削去半幅，后背撞上石柱时咳出带冰碴的血——方才强开遗迹的反噬开始发作。

他余光瞥见顾瑶被逼到角落，某个傀儡的骨刀正劈向她发顶。

"瑶儿！"

金针后发先至穿透傀儡眉心，彭羽却因此露出破绽。

两柄青铜戈交叉架在他颈间，第三支长矛直刺心口。

生死关头，他忽然嗅到顾瑶袖中溢出的冷梅香。

本该吓得瘫软的姑娘竟合身扑来，袖剑精准挑飞矛尖。

"别分神。"她转身时裙裾绽开血花，方才摔倒擦破的伤口正在渗血。

彭羽瞳孔骤缩，九针齐出结成困阵，趁机拽着顾瑶滚进祭坛下方的暗渠。

傀儡的刀锋劈在渠口，飞溅的碎石划破他脸颊。

暗渠深处传来潺潺水声，水雾中漂浮着萤火般的灵气。

彭羽撕下衣襟给顾瑶包扎，指尖触到她脚踝时顿了顿："骨裂了怎么不说？"

"你背后还有三道未愈的旧伤。"顾瑶伸手抚上他脊梁，那些伤痕正在皮下泛着诡异的青芒，"是当年顾家..."

话音未落，彭羽突然捂住她的嘴。

暗渠尽头传来锁链拖曳声，某种比傀儡更阴冷的气息正在逼近。

他沾血的手指在石壁快速勾画，水雾中浮现出模糊的卦象——坎为水，巽为风，离火却困在死门。

"原来如此。"他摩挲着怀中青铜碎片，眼底泛起玉石俱焚的决绝，"瑶儿，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记住去西北角的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