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突然抬手揉了揉后颈,这个动作让她注意到他运动服领口处洇开的汗渍。
“请问一下。”李杭突然抬高声音,尾音在空旷的戏台上下弹跳,“后面还有节目吗?”
回答他的只有幕布缝隙里漏出的穿堂风。
叶时雯数到第十二次呼吸频率时,发现李杭的膝盖正在小幅度抖动。
“不如赌一把?”她听见自己喉咙发紧。李杭猛地转头,瞳孔在昏暗里微微收缩:“你当这是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他攥着扶手的指节泛白,木纹里嵌着的金漆碎屑簌簌掉落。
当座钟敲响第四声时,叶时雯数清李杭左肩上有三处脱线的针脚。
突然“咔嗒”一声,容萱不知何时绕到他们身后,细白的手指搭上李杭肘弯。
幕布应声掀起,月光像银鱼游进戏台。
“诡仆的忠诚……”叶时雯抚过腕表凸起的按键,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司命说这句话时罕见的停顿。
此刻容萱正在帮李杭拍打裤脚的灰尘,发梢扫过他手腕的姿势过于自然。
司命的声音突然在耳膜震动:“还记得我们遇到过的哭面傀儡师吗?”
叶时雯盯着容萱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暗纹,那图案与三个月前某个诡异boss手杖上的图腾完美重合。
李杭转身时,她恰好捕捉到他与容萱交换的那个转瞬即逝的眼神。
李杭扬了扬下颌示意司命的方向:“只要你想,那位肯定不介意搭把手。”他并不打算为此道谢,在他看来这本就是诡仆存在的意义。
随着穹顶所有照明骤然亮起,叶时雯撑着发麻的膝盖起身。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处阴影。
“我要害你何必等到现在?”李杭活动着僵硬的腿肌轻笑。
虽然眼前人已道歉,但他清楚对方至少藏了三成关键情报。
叶时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扣:“最后那段谢幕戏,你注意到什么细节吗?”她分明记得方才对方暴怒时,空气里曾闪过规则的微光。
“我倒是好奇你在后台有什么收获。”李杭四两拨千斤地反问,暗地将新掌握的守则压进记忆深处。
当他率先走向出口时,身后传来突兀的试探:“给程玉彤的贺礼是永生花束?”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李杭身形微滞,他偏头露出玩味的笑:“叶小姐现在以什么立场过问?”刻意加重的前缀昭示着界限,“毕竟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同事。”
叶时雯猛然收住脚步,鞋跟与地面擦出刺耳声响。她盯着青年后颈若隐若现的契约印记,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当筹码不够时,过早暴露底牌只会沦为被动。
李杭始终保持着警惕,始终未透露贺礼的秘密。行至门廊处,他转身望着叶时雯:“若不愿同行,我便独自前往了。”
那些来路不明的入场凭证始终让他心存芥蒂,带着她们反倒容易横生枝节。
未等叶时雯回应,李杭已跨出门槛。月光下,平儿蜷缩在廊柱阴影里,隐约传来咀嚼声令他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