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陆萍的小脸终于有了点人色儿,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惨白得瘆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声叫了一句:“哥……”
这软糯的一声喊,听得陆川鼻子差点一酸。
他赶忙俯下身,握住她的小手,急切地问:
“小萍,有没有觉得难受?哪儿不舒服吗?”
小丫头扯起嘴角,笑得虚弱,
“好多……好多了。不过,饿……”
“好!饿了最好!”
陆川一听这话,差点拍巴掌。
这不就说明身体开始恢复了吗!
他赶紧跑去食堂,挑了碗热腾腾的米粥,端回来一口一口喂着。
陆萍吃得慢,不过小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接下来几天,情况一天比一天好,陆萍不仅能在病房里走上几步,还会扯着陆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几句,偶尔还冒出两个笑话逗人乐。
这让陆川心里的“天”终于放晴了,之前那悬在胸口的大石,终究是落下来了。
可问题并没彻底解决。
医院的青霉素库存很快告罄,医生的叮嘱又在耳边回荡——必须完成整个疗程,才能彻底治愈病根,否则随时可能反复。
这话像把钉子,扎在心头没拔出来。
陆川开始东奔西走。
能求的人,他一个都没落下;能去的药店医院,他跑了个遍。
没办法,这年月,青霉素不光稀缺,它简直就是命!
哪怕再多钱,也未必能捧回来的命。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陆川不敢回到病房,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这时,他无意中听到旁边两个病人家属的谈话。
“听说黑市里有青霉素卖,就是价格贵得吓人。”
“黑市?那地方太危险了,万一被抓到……”
“没办法,为了救孩子,只能冒险一试了。”
陆川坐在医院长椅上,失神地望着走廊尽头,周围的嘈杂似乎被拉成了一团模糊的背景声。
他耳边还回荡着那两人声音急促的对话——黑市里青霉素有得卖!
他皱了皱眉,脑海迅速过滤起这些天听来的零星信息。
去黑市冒险?
他低头盯着手心里被汗濡湿的纸条,思绪像预警的钟声在脑壳里敲打个不停。
危险是肯定的,但不去试试,这条路就彻底断了。
陆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沉默片刻后站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犹豫。
白天,他依旧守在病床边,给妹妹换湿毛巾、喂水喂饭,看着她虚弱又乖巧的神色,心底的急躁被压制成一团沉甸甸的负荷。
而到晚上,等小丫头沉入梦乡,他的步伐瞬间变得轻巧灵敏,脚底像抹了油似的滑出医院大门。
省城的街道对他而言太陌生了。
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小巷和冷寂的角落。
摸黑穿行时,就凭记忆硬推,心里随即画起地图。
白天的街头热闹活泼,叫卖声和人群喧嚣打得精神恍惚,一到了晚上却全像被抽干了血气。
但昏黄路灯下的蛛丝马迹仍藏不住。
掳紧衣领的男人,时不时回头张望的婆子。
甚至脚步飘忽的瘾鬼,都在暗示这片区域的不安分。
陆川顺着那些眉头拧紧不说话的身影目光看过去,果真发现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
那地方白天跟个废弃的垃圾堆差不多,没人搭理。
可等夜幕降临,却张狂地透出几丝诡异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