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除了财主,谁家不缺吃少穿,这个家更不堪,因为屋里没有一个成年男人。
借粮,不是一般的难啊。
江河下定决心: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不但自己要好好活着,也要让干娘和姐姐弟弟好好活着!
干娘和自己上一世的亲娘一样的勤劳、一样的善性。
天蒙蒙亮,江河就踏着清冷的月光出发了。
魂牵梦绕的牛角山距离他现在的家四十多里路,江河几乎是以一种朝圣的心境往那里赶。
虽然肚子咕咕之响,可为了早点找到那个宝藏一样的窑洞,他跑得满头大汗,忘了疲劳、忘了饥饿。
从黎明跑到日头过午,终于回到了原来的村庄。
入眼到处是断壁残垣。
野兽下山走了一批人,今年九月十八日岛国人占领东北,不知道是谁带的兵在这里驻跸,借抗日的名义派饷派粮、抓夫抓丁,甚至借剿匪的名义杀害良善、公然劫掠,村子就完全空了。
走在牛角山下,虽然是青天白日,四下里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大白天的就能听到山上“嗷呜”的狼嚎。
亲爹亲娘的坟被杂草盖得严严实实,江河用手扒、用刀砍,好不容易才清理干净。
捧了一把土,插上几根草棍当香,跪下来磕头后匆匆起身。
他得抓紧找到想要的东西,这里太危险。
记忆中,二爷窑洞前那株冠盖遮日的大槐树映入眼帘,快步过去,窑洞已是破败不堪,不但早就没了门板,枯黄的杂草、灌木、藤蔓把整个窑口遮得严严实实。
江河踏上乱石,用力挥动手上的柴刀劈砍。
几只野兔慌不择路窜出来,其中一只竟然撞在他腿上,被他就势用柴刀砸中脑袋,两只长尾巴的野鸡扑楞着翅膀“咕咕”叫着往外飞,虽被他揪下一根长长的羽毛,却还是飞走了。
进入洞里,地上到处是各种动物的粪便。
先掀了二爷住的那张石床,搬起最上边的木板、沉重的石板,记忆中的那个箱子露了出来,打开看,里面除了整个山腹洞穴的地形图,还有一大串钥匙。
摸着石缝找到那块凸起的石头用力按下,谢天谢地,机关竟然还能启动,窑洞最隐蔽处的石墙无声地缓慢滑开,露出一道厚重的铁门,拿最大一把钥匙插进门上的锁孔扭动,机簧“扎扎”响动,又发出“咔”的一声,奋力推动,铁门缓缓打开,用火链点燃火绒,再点亮手上的松明子,黝黑的空间里亮了起来。
里边太大了,一条条通道,通往不同方向的一排排库房,有标识着“に火をつける(军火)”、有标识“ねんりょう(燃料)的”、有标识“に服を着せる(被服)的”……
试着钥匙打开看,有的库房里是成桶的煤油、汽油,有的库房里是各式绿皮木箱,打开一个长条箱子,露出外部用稻草綑扎的长枪,长枪外裹着一层油布,枪身上的枪油还黏黏的,小点的箱子里是子弹,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通用的那种子弹不可计数;还有手枪,就电影电视剧中日本军官常用的那种“王八盒子”(南部十四);有的库房里是大垛包装严密的被服,拆开检视,土黄色的行军被、军大衣、军装、牛皮靴质地如新。
专门的厨房里,饭锅、铁铲、工兵锹、山一样的煤炭。
但除了当初运来的堆叠的矿泉水和成麻袋装的食盐,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
实在是饿了,找了三把大盖的枪刺,把那只兔子剥了皮,用水洗了,点了炭火烤起来。
三斤来重的兔子,被他一个人啃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出得洞来,脚下除了他一趟又一趟搬运出来的东西,还有一辆装有两个胶皮轮子的手推车。
这个年代,大车是木轮的,货郎叔的小推车也是木轮的,这种胶轮车,完全可以用“神器”来形容。
眼看日头转向正西方,江河不敢再耽搁,匆匆把东西往手推车上装好,又用绳子捆扎停当。
一想起这些东西足以让自己那个四口之家的生活得到极大改善,他心里就压抑不住地激动,感觉心脏跳得”呯呯“之响。
刚要躬身推车开路,却突生异兆!
身后传来“吭吭哧哧”的声音,惊惧回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十多米远的地方。
是猪!
是头野猪!
两只尖尖的獠牙足有小半尺,看身形足有两百多斤,这畜生大概是没有见过江河这种两只脚站着的异类,先是盯着他瞅了一阵,忽地一低头,顶着獠牙冲了过来。
自打来到这个时代,他身上的“兵王”特质好像被隐藏了:战术、战法、狙击、隐蔽、枪械、驾驶……什么都清楚,却无法运用。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叫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