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奢侈地吃了个肉饱。
狗娃抚着肚子打着饱嗝:“娘,咱们是不是做梦啊?”
江河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疼不疼?”
他欢快地笑起来:“不是做梦!”
收拾了残局,江河说:“娘,今天我再歇半天,明天赶大集,我再给咱买回来白面和平时用的东西!”
“你哪儿来的钱?”来妮好奇地问。
“咱们不是有肉吗,我拿到集上卖些换钱。”江河说。
“不要买面,一斤白面能换好几斤苞谷碴子,买几斤苞谷碴子对付着就行。”干娘说。
来妮期期艾艾:“娘,我想要根红头绳?”
江河脑子里浮现出《白毛女》里杨白劳给喜儿扎头绳的画面,不顾干娘责怪的目光说:“买,再给来妮姐买把梳子、买盒桂花油……”
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那个姑娘不爱美、不喜欢打扮自己?
可是,以前吃饭都困难,再提其他的任何要求都算奢望奢求。
家里的镜子是干娘和干爹结婚时候的嫁妆,狗娃小的时候打破了,只能从碎片中挑了一块最大的用着,家里的梳子比江河的年纪都大,齿子断了好几个。
家里的碗勉强够一人一个,水缸缺了一大块,只能装小半缸水……穷人家的日子,真是缝了这里补那里。
狗娃仰着小脸看江河,也是一脸的渴求,江河说:“我再给咱买挂鞭炮,让狗娃放!”
“好啊好啊!”狗娃立时兴高采烈地跳起来。
回小屋里胡乱脱了衣服再次倒头睡下,床上多了被子,又加了军大衣,再也没有往日彻骨的寒冷。
可江河睡得仍然不踏实。
上一世姓皮的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二爷,这一世他家庄丁又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干爹死在他们的矿洞里,他们不但没给任何说法,还说干爹从他们柜上借了五块大洋,逼着干娘还钱。
自家这穷家小户为什么会借他们那笔钱啊?还是驴打滚的利息。
皮财主的庄丁头郑三炮上门讨账,说那五块钱是干爹借走后赌输了。
干爹明明是个不抽旱烟、不喝酒、更不耍钱的本分人呐?
皮家手里有干爹的借据,借据上有个手印,敢不还就报官。
皮财主家的大儿子“皮不仁”给县长做书办,指示黑狗子警察协助皮家:“还不了钱就抓人。”
鬼知道那手印是谁摁上去的啊!
一块大洋够自己全家窝头咸菜吃一个多月,五块钱,全家半年也花不完。
干娘根本还不起。
姓皮的并不着急,而是放出话来:一年一结息,本利翻一翻!
五年下来,按他们的算法,干娘欠了他们上百块了。
“等来妮十八岁还是还不起,就让她到我家做丫头,干满一年这些钱就不用还了!”皮耀祖这个老王八蛋说。
他打的什么心思谁都知道。
周围村子他家佃户的女儿、媳妇,不少人被他拿捏着糟蹋过。
干娘说过:“苦娃,等你苦妮姐满十八,你就带着她走的远远的,有多远走多远,她的后半辈子就交给你了,你们走了之后,永远都别回来!”
那个时候是无奈,江河现在一定要想出办法对付这个老骚驴。
对,现在自己不叫江河,自己是苦根,从根上苦的孩子。
既来之,则安之,江河也正式接受了这个年代、这个家庭的这个名字和身份。
一觉醒来,狗娃睡得很沉,还不时吧嗒着嘴。
江河把藏在床下的三八大盖拿出来检查:一米多的枪身,七八斤重,弹容5发,内置式弹仓,供弹速度虽然相对较慢,但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别的单兵武器能和它比美,更何况还有能随身携带的王八盒子。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江河准备大年三十的晚上到皮家大宅门给他们“拜年”“问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