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皮木义带着皮若韵突然来到周家。
大过年的,来者是客,何况两个人还真的带了礼物:除了寻常的酒肉、果子点心,皮木义还给干娘带了一支装在衬着丝绒盒子里的老山参:“婶子,这些年我不在家,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爹和我哥主事,我爹老糊涂,我哥见识短,办了好些对不住乡亲们的事,我今儿来一是提前拜年,二是给婶子当面赔个罪!”
他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两个红纸封:“周叔是在我们矿上出的事,我们家理应出一份抚恤,这是一百块大洋,您老无论如何得收下!这一封银子是当初我爹从咱家拿走的180块……死者为大,我叔不就是从柜上支了五块钱么,怎么能驴打滚翻这么多倍?我已经数落了他,他也知道做错了,但他不好意思上门,我就厚着脸皮来了。”
干娘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脑子此刻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得失去了正常运转的能力。
皮木义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哪家人竟然会做出如此让人意想不到的善举。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皮家人转性了吗?
干娘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对皮家的一贯看法。
长久以来,皮家在人们心目中就是一群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恶霸。而皮耀祖更是贪婪成性、心狠手辣,根本没有丝毫人性可言。可是现在,皮木义的表现让干娘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但接下来还有更炸裂的事情,皮木义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书:“咱们家种了我家二亩半地。您知道,我家地多的管不过来,以后我和苦根兄弟就是亲兄弟,还什么租不租的,这是地契文书,以后这二亩半地和相邻的七亩半一共是十亩,都是咱们家了的!”
皮家竟然要送给自家整整十亩地!这个消息就像一道惊雷,劈得干娘目瞪口呆,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皮木义,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他却一脸认真。
皮木义微笑着向干娘拱手道别,随后便喊着皮若韵离去。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干娘的脑子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皮家二少爷究竟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
就在这时,来妮风风火火地举着一张纸从屋里冲了出来:“苦根,快去追上皮家小姐,她落东西在我屋里啦!”原来,皮若韵来到这里后,一直与来妮闲聊家常。
来妮不认字,只能将那张纸递给江河。江河接过一看,只见最上面写着:当心,我二哥要祸水东引!
他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句话背后的深意,随即将那张纸顺手塞进了衣兜里,对来妮说道:“没事,回头我把它交还给皮家二少爷就行了。”
干娘依然坐在炕上,目光直直地落在炕桌上那份地契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嘴里喃喃而语道:“根娃啊,我是不是正在做梦?”江河走过去:“娘,这是皮家人亏欠咱们的,您只管放心收好了!”说着,他将那些钱和地契推到干娘面前。
接下来,二愣、大夯、满囤、杠头、大胜全都被他叫到了家里:“兵匪快要来了,怕不怕?”
杠头说:“我听我爹说了,他还让我问你怎么办呢?”
二愣说:“苦根兄弟,你说那些兵匪会在咱们这片扎下根吗?”
江河摇摇头:“那肯定不会!”
“干他们!他们有枪,咱们也有,怕啥?”大夯嗡声地说。
“你们几个的意思呢?”江河问大胜和满囤。
“我们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