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高鼻梁的西方白人来自英国,有一个很俗气的中国名字:禄德福。
这个禄大人是英国驻华公使的参赞,在燕京供职多年,不但自诩对华国人比较了解,还自认为是一个华国通。
这个西方人已经通过多种手段向国内输送了多件华国国宝级文物,不但得到他们大不列颠政府的表彰,还得到了他们女王颁发的一个什么贡献勋章,并给了他很大的资金支持。
这个自诩文明实际极其流氓的政府鼓励自己的官员公然在别人的国家巧取豪夺!
为什么?
就认为有的政府不给力,人家欺负你你不敢吱声!
禄德福对前朝王公大臣的后人特别关注,也没少和那些走向破落的八旗子弟、出宫的太监、宫女搭格,从他们手里淘到不少由内庭流落出来、弥足珍贵的老物件。
坊间有传闻,西花市大街附近舢板胡同曾经住着一位陈阿婆,她妈妈的妈妈再往上数有位先人是乾隆年间十五阿哥爱新觉罗·永琰(清朝的第七位皇帝,也就是嘉庆帝)的贴身嬷嬷,嬷嬷还曾在乾隆皇帝的富察皇后身边伺候,甚得娘娘喜欢,富察皇后曾将自己头上的一支描金镶玉簪赏给了她。
那只簪子一辈辈传到陈阿婆手里。
阿婆的男人染上了阿芙蓉膏(大烟),两年不到就把密云的几十晌地、城里的两座房产全都换成钱送进了烟馆,然后一命呜呼了。
阿婆身子越来越差,临死时看到还没有成家、靠拉洋车过日子的儿子陈明德,指示着他从炕洞里找出来了那只簪子,抖着手交待:“这是你姥姥的姥姥……留下的物件,娘不行了,这个东西留给你,你回头找个靠谱懂行的人出让给他,换的钱除了娶房媳妇、置处宅子、做个小生意应该足够了!”
阿婆的儿子是个苦哈哈,身边认识的人也大都是苦哈哈,谁都不认识他手里的这个金镶玉。
有人说:“这玩意儿就那么细一块玉、头上那么丁点金子,能值几个钱?还置宅子、娶媳妇?你家老太太迷糊了吧?”
还有人说:“好歹是宫里的东西,怎么着也能值三五十块钱吧?”
德子试着揣了那件东西去了琉璃场。
那些有铺面的伙计一看他身上露着棉花、打着补丁的衣服就把他往外轰:
“去去去,讨饭外边去!”
“这里的东西你买不起!”
“你身上的行头加上你外面那辆洋车子,搭一块堆也不值不了几个大子,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地界,走吧走吧!”
……
地摊上他也踅摸了好些铺位,那些摊主不知道是想捡漏还是不识货,最高的出到三块,最少的才给三毛,气得德子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撇了。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禄大人手下的两个带路党碎催得着信了,两个货一个叫赵六、一个叫邢五,都是老北平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泼皮货色,但越是这种人越是五行八作都能够得上话。
赵六、邢五找到德子的车行,把他从大通铺上叫起来。
“德子,爷们听说你手里有个玩意儿,拿出来给我们哥俩喽喽,差不多的话我们就收了!”赵六说。
陈明德一直发愁遇不上个懂行的、识货的,一下子就把赵六和邢五当成了知音,当即把那只装在一个小楠木盒里的簪子拿了出来。
那只楠木盒做工精巧,盒子上有上好的刀工雕着龙凤、祥云纹饰,盒底上蝇头小楷端端刻着“大清乾隆元年 造办处制”,盒子里衬着明黄色缎子,一看就是老绫子。
且不说那支簪子,恐怕单就这块老绫子就值个三十块大洋:那可是正经的乾隆朝宫里的御用之物,再加上那只楠木盒子,百十块大洋肯定值了!
何况那支簪子才是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