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的余晖映照整个泰晤士河,罗斯和贝内特先生并排坐在长椅上,沉默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和远处古老而庄重的建筑。
七月底闷热的空气黏腻窒息,连树叶似乎都被浓郁的悲伤制约在枝杈上纹丝不动。
第二天一大早,贝内特先生开车带着罗斯回到了弗兰汉斯镇。
车子行驶在小镇中央的街道上,罗斯摇下车窗,被蒸笼一样的热风迎面吹了满脸。
她看着不停向后掠过的熟悉的建筑和街景,恍惚间才想起她和贝内特夫人认识才刚刚两年,但似乎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们的身影。
在镇子的西南角,离他们家的不远处坐落着唯一一座小教堂,教堂后面有一片墓地。
在短暂的清醒时刻,贝内特夫人神色温和地告诉他们,自己葬在那里。
“我想跟凯瑟琳和安娜在一块。”米娅呢喃道。
仪式很简单,放了米娅生前很喜欢的歌,牧师庄重地念了首诗。
贝内特先生穿了一身简约的黑色西装,全程平静地坐在礼堂的角落里,用悲伤、温柔又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最前排的那顶棺木。
仪式进行到后期,罗斯站在墓碑前恍惚想起,去年也是在差不多同样的时间,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在遥远的戈德里克山谷也有一场差不多的葬礼。
要是有束金盏菊就好了。
罗斯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家里的陈设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第二天一大早,罗斯就尝试着开门营业。
贝内特店里的炸鱼薯条从来都不是预制的半成品,需要从食物最原始的状态开始备货。
罗斯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费劲地削了一地的土豆皮,又被活蹦乱跳的鲜鱼弄得手忙脚乱,最后还不小心打翻了一大盆水。
手忙脚乱地到了中午,她站在一片废墟当中崩溃地想——原来没有米娅,她连一个人准备食材搞不定。
但米娅已经不在了。
她和刚回家的贝内特先生一起把厨房收拾干净,又用现有的食材给两人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沉默的氛围在房间里漫延,罗斯哑着嗓子开口,“方便跟我说说,凯瑟琳的事儿吗?”
正在机械往嘴里送叉子的贝内特先生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眶迅速变红,沉重的呼吸过后,他平静地说,“她是我和米娅去世的女儿,安娜是我们的小孙女。”
罗斯沉默地点头,她早就在那年圣诞节的时候,就从米娅悲伤的神情中隐约猜到了一点。
“十多年前,她们在从伯明翰开往伦敦的巴士上意外车祸去世了。”他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空旷昏暗的店里,“米娅一直接受不了,因为她们是要去看望生病的她。”
“她们也葬在那片墓地里吗?”罗斯的眼眶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