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沉默地任由罗斯牵着手，两人穿过草地、经过门厅，来到一楼的一间空教室里。

教室空旷而静谧，厚重的门板隔绝了走廊里嘈杂的吵闹声，几缕阳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照在桌子和地板上，隐约能看见在半空晃动的浮尘。

过于安静的环境让罗斯几乎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西里斯半靠在桌子上，双手撑在桌面，两条长腿其中一条屈起，另一条伸直向前。他的脑袋扭向窗户的方向，用后脑勺对着站在门口的罗斯。

罗斯朝他走过去。

“想清楚了吗？”他晦涩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只用了一个晚上，会不会太短了？我不着急知道答案，毕竟——”

他几乎麻木的说出这些话，往常高傲的姿态已经不复存在。

他的右手骨节处正一跳一跳地发疼，如果不是那里传来的刺痛感，西里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站在罗斯跟前，心平气和地跟她说完这几句话。

早在昨天从天文塔离开时，他就后悔了。

他不可能会放罗斯离开，那个赫奇帕奇的卷毛小子连他的头发丝都比不上——如果罗斯真的头脑发昏选择了他，那他也有的是办法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情迷剂、爱情魔药、夺魂咒，不管是哪种。

而在黑湖边上，他近乎着迷地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撕开给她看——看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是个布莱克，我和布莱克老宅里那群疯子没什么区别。

“西里斯。”罗斯说，“你看着我。”

但西里斯执拗地维持着脑袋冲着窗户的姿态，罗斯只能双手覆在他的脸侧，用力把他的脑袋掰向自己。

“看着我的眼睛——”罗斯目光灼灼，“你真的想跟我分手，然后让我接受埃德加吗？”

‘当然不——我是疯了才会这么想！’西里斯在内心叫嚣，但他梗着脖子不肯说一句话。

罗斯一把拽住他的衬衫衣领，强硬又不容置喙地吻在他的嘴唇上，“但我不想——我只喜欢西里斯·布莱克。”

“埃德加可不会为了我像麻瓜一样给一个混蛋吃拳头！”罗斯笑着说，“只有西里斯·布莱克，因为他本人就是个小混蛋——但我偏偏就是喜欢他。”

罗斯的声音柔软而坚定，像是山涧里流过最坚硬石头的轻快溪流一样。

“即使他傲慢又爱欺负人。”罗斯说，“但谁能做到一点缺点都没有呢，西里斯·布莱克已经足够勇敢了，即使有一点小缺点也有被包容的资格。”

西里斯突然感到一阵委屈，他扭头和罗斯对视，灰眼睛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难过，“我是个格兰芬多——”

罗斯点头。

“我是个格兰芬多——”他固执地重复，声音提高，“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个格兰芬多。”

罗斯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是格兰芬多，你和他们不一样。”罗斯心疼极了，“抱歉，我不该拿你和那些恶劣的人相比。”

西里斯在她的怀里发愣。

一年级的火车上，詹姆一句‘我觉得你还挺好的’，他们就成了彼此最重要的朋友，和他在一起仿佛就能逃离那个阴暗扭曲的家；而罗斯，是他最爱的姑娘。

罗斯说他勇敢、善良，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全部——他自诩和布莱克家不同，但他仍旧是一个布莱克，不是吗？

如果她接受不了全部的自己该怎么办——他只能继续痛苦又拧巴地爱着。

“我愿意改改，以后不做你不喜欢的那些事了。”西里斯喃喃地说，“别考虑那个博恩斯，他是个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