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殷大人亦是心中悻然吧?不然又如何报恩先帝恩宠,如何报效朝廷呢?
王某欲清君侧,几番劝解广陵王无果,无奈只得发兵还朝廷一片清明,如今特意知会殷大人一番,别无它意。
王林敬。
殷仲狠狠的把手里那封书信捏成一团,心里怒骂道:“这个王林敬,吃饱了撑着拉我入火坑,妈的。”
殷仲又想起前几日,那名为自己手下,但自己实际却指挥不了的萧灵宝就传信于他,叫他发兵清君侧,被自己严厉拒绝而作罢,不想没过几日,王林敬又私信而来,自己却不敢再如此草率拒绝了。
殷仲感觉到身旁杨牧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于是对身旁自己的得力干将,南郡郡守杨牧问道:“杨牧,你说这王林敬欲起兵清君侧,想除掉广陵王和那中书令大人,又为何要找上我,还说什么别无它意的屁话。”
杨牧正色道:“那王林敬素来自号无比忠诚,此间朝廷已不在定安帝掌握之下,被广陵王大权在握,而他王林敬素来和广陵王不和,他迟早坐不住的,而那出自王家同门的王林长在广陵王羽翼下业已壮大,恐会影响他在家族的地位,他更是没理由不动手。虽说他王家势大,他王林敬亦是兵多将广,但此次事关重大,一不小心无异于谋反,之所以叫上大人倒不是看上大人的兵马,而是免得自己势单,无人响应,于发兵不利。”
殷仲问道:“他若不知会我,我必然全然不理,但现下已私信我,我一旦发兵响应,万一兵败,他王林敬倒是家大势大,广陵王亦不能拿他如何,但我势单,肯定被那广陵王踩死在脚下。”
“但倘若不发兵,必然是吃罪于他王林敬,往后日子肯定是不会舒坦。”
杨牧沉思一会儿说道:“现下大人不发兵也得发,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世人皆知当年大人全凭先帝栽培走到这一步,身边没有其他党羽,大人家族亦不能在背后为你撑起一片天。而现在的朝廷对大人如何大人想必十分清楚,就算不发兵,大人这刺史位置,手里的军权怕是亦不长久,而最后的结局,想必不用杨某告诉你,你亦是知道的。发兵倘若败了,最多亦是这种结果,但倘若事成,大人交好王林敬不说,还能赢得一个护卫少帝,重振朝纲的大功,必是能更近一步。”
殷仲听闻此话,大喜,一拍桌子说道:“好好,那我殷仲就舍命陪他王林敬玩一把,身死富贵全看这一遭。”
杨牧打断道:“大人,发兵是必然,但如何出兵亦是有讲究的……”
杨牧话未说完,殷仲就着急的打断问道:“该如何?”
杨牧心里叹息,面不改色的说道:“大人发兵一定要后于王林敬,还要以王林敬为尊,他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万不可率先发兵做那出头鸟,不然肯定是万劫不复之地。”
殷仲一脸期望的望着杨牧继续问道:“具体该如何行事,杨大人请说。”
杨牧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殷仲说道:“大人可以先回信稳住王林敬,然后观那王林敬的胜败,再做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是好的!”
殷仲大喜道:“好……那我便先坐山观虎斗,杨大人先请回吧!”
杨牧走出刺史府,抬头望着天空,只见片片乌云飘过,心里说不出的一番滋味。
杨牧没来的替自己前途堪忧起来,自己出身前朝名门之后,当年天下大乱,士族南渡,建立江汉王朝,但此地士族朋羽结党一致排外,素来看不起南迁而来的所谓的名门望族,自己亦是被所有人轻视。
自己武功谋略样样不输,屡建功勋,却只能得一郡之地,还时时被那同为郡守的萧灵宝打压,手下可用人才兵马更是和那萧灵宝天差地别。萧灵宝可以无视殷仲的指手画脚,全凭萧家势大,而自己亦是名门之后,却只能听命行事,同是名门望族,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杨牧咬牙切齿心底暗道:“真他娘的操蛋,当地所谓的名门不过是狗屁都不如的东西。偏安一隅,还自得其乐,争权夺利排挤外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杨牧最后看了一眼里面伏案而写的殷仲,一甩袖袍,头也不回的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