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只觉右臂前胸几处微微一麻,已被人举手之间点中了“将台”、“臂儒”、“肩井”三处穴道,当下双腿一软,跌在那长发掩身的怪人身侧,肩头撞在木榻上,登时把木榻一角撞碎。他虽已无能挣扎,但人并未昏迷过去,只是无法开口说话,瞪起一双朗目,呆呆望着对方。
只听那怪人长叹一声,说道:“老夫已有十年未和生人见过面……”言下须发颤抖,显然他内心十分激动。
孙乐口不能言,即使他能够说话,但因受震脑创未复,也不知如何安慰这怆然凄凉的老人。
老人右手在孙乐身上按摩了一阵,又缓缓的伸了左手,双掌互搓几下,两掌一齐在孙乐身上按摩起来,掌心所及,热气透体,使人大感舒畅。孙乐只觉几股热流,催使他全身血脉加速循环,片刻之间,沉沉睡熟过去。
待他由沉睡中清醒之时,被制穴道已解。他伸手舒展一下身体,睁眼望去,不禁啊呀失声。原来他经那须发掩身的老人,用本身精深无比的内功运迫真气,替他疗治好了受震的伤势,智力记忆完全恢复。昨晚的事情,一幕幕在他脑际闪过。
定神望去,只见那须发掩身怪人,合掌闭目静坐在木榻之上。
当孙乐知道对面须发蔽体、盘膝静坐的怪人,就是那白眉老汉口中所说,他那位被囚禁幽室十年的师兄时,不禁骇然一叹。
十年的岁月,对一个人的生命旅程,是何等悠长、重要?但那盘膝静坐怪人却把这生命中很大部分时间,在这几间瓦舍中度过……想到感慨之处,不觉触景伤情。他缓缓起身,对那老人跪拜下去,触手轻响,木榻又被他按碎一块。
要知那木榻经过十年的时间,无人扫刷,木腐虫蛀,早已朽烂,表面上看去,虽然仍是完好的一张木床,其实已难承受一点压力。他迅快的缩回触按在木榻上的右手,望了那老人一眼,说道:“晚辈孙乐叩谢老师傅相救之恩。”说罢,立即拜伏榻前。
只听那怪人冷笑了一声,道:“你胆子不小,竟敢来到老夫囚居之室,哼,什么人指点你来,意欲何为?”
孙乐抬起头,思索了一阵,答道:“晚辈得蒙一位白眉老师傅的指点,寻来此处,恳求老前辈大发慈悲,允
许晚辈列身门下。”
那怪人忽的睁开双目道:“什么,你想
让我做你师父?”
孙乐道:“晚辈敬祈老师傅大发慈悲,指点晚辈几招武学……”
须发掩身的老者,冷漠地干笑了两声,接道:“指点你几招武学,哈哈,世界上当真有这等容易的事吗?”
孙乐黯然叹道:“只要老师傅答就传授晚辈武功,晚辈将终生不忘老师傅恩德,必将厚报。”
那怪人忽然感慨叹息一声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孙乐道:“如有一句虚言,天诛地灭。”
那怪人忽的圆睁双目,望着室外说道:“他们来捉拿你了。”言罢,又缓缓闭上眼睛。
孙乐回头望去,但见满院翠竹摇动,哪里有半个人影,正怀疑间,忽闻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道:“掌门师傅驾到。”余音未绝,骤见人影闪动,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联袂跃入静院,直对静室走来。到了门边,停住脚步,四道眼神一齐投注在那须发掩身的怪人身上,脸上微现惊愕之色,合掌当胸躬身一礼后分列门外,合掌垂首,一语不发。那两扇大门,早已被孙乐推的碎裂成小木块,室内一切一目了然,但二人愣视了那须发掩身的老人一眼之外,不再向室内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