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暗自后怕,心道还好那周奚没想起来用这种奇毒对付小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摇了摇瓶子,发觉“失魂散”所剩无几,“络魄丹”却是满瓶,心下大喜之余,暗暗称奇,不知那恶贼先前用“失魂散”害了什么人。
郭逸收好丹药,最后拿起那块玉玦。以他眼界之高,竟也看不出这玉玦的品类。玉玦样式古朴,半个巴掌大小,呈规则三角形,色泽灰黑,各处边角却带有榫齿,似可与别的物件卯合连接。正面微凸,蚀刻有一个古篆“戡”字,字中似有一微小细孔。背面却一平如镜,光秃秃什么也没有。郭逸心知这玉玦古怪,既是郑重其事地与失魂散这样的丹药放在一起,岂能是什么寻常货色?但翻来覆去详细检视,又拍又吹又擦又咬,折腾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时至中夜,残月昏黄,郭逸略感沮丧,悻悻不已,就想收起玉玦先行离开。月色下突然间看到玉玦中的细孔闪过波光,似有水纹荡漾。郭逸大奇,脑中陡然亮光一闪福至心灵,咬破指尖,滴了数滴鲜血于刻字的凹槽之中。血液流淌,顷刻没入细孔消失不见。郭逸生怕不够,又挤了些指血,将细孔堪堪淹没。
玉玦似已喝饱,竟然微微颤动起来,在郭逸手上忽然猛地一跳,旋即那个“戡”字毫光大放!郭逸脑中“轰”地一响,霎时错觉手中玉玦竟似有了生命,与自己心神紧紧相连!他惊疑不定,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赶忙收摄心神,慢慢摸索着将神念浸入玉玦,眼前突然光芒耀眼一片大亮,不知进到了什么样的一处地方!
郭逸强忍激动,凝神静心,详加探查。在这片奇妙的亮光空间,自己的心神便如同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凝神到哪,便可观察到哪。只见四周光芒刺眼,无法久视,面前却伫立着一大块散发着柔和黄光的石壁,石壁上书有大段文字,仍是古篆字体,文头三个大字:戡乱诀。其后书曰:自古帝王临御天下,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及臻邪僻窃鼎,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谗媚惑主,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祸乱无极……何以戡乱?抑本戮根。螣蛇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終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大……
竟是一篇传自上古的玄奥修道法诀!郭逸越读越是兴奋,心摇神驰,脑中不断浮现当初荀平曾经跟他说了多少遍的话语:“逸儿,我虽然出身名门大派,但半途离山,门内的高深道法并未得传,所以只能教你一些锻骨强身的基础法门。将来等你打好底子了,我就带你回山门拜师归宗。我道殿道法玄妙,功参造化,到时候天下之大,你尽可去得!”
郭逸彼时虽不知“玄妙、造化”究竟是个什么境界,但随着淬体功法的打熬、筋骨脉轮的不断强健改善,小小心灵自是对修炼功法充满了憧憬。他虽说然基础打得极牢,终归没有修道行功、运力使气的功法诀窍,就如同一个木桶,木桶虽大,但若是桶中无水、桶身没有飞索牵引捭阖,终究无法伤人。恰似瞌睡有人送枕头,此刻郭逸详读这《戡乱诀》经文,立时便知这正是荀平所言的高深功诀、玄妙道法。功法口诀一句句在心中流过,与以往的炼体心得相互印证,许多平时百思不解的关节窍要顿时如水到渠成般豁然贯通,欢喜雀跃,心痒难搔,恨不得立时闭关苦练,将这《戡乱诀》彻底修习参透。
岂知好花难常开好景不常在,他一篇法诀尚未读完,就感觉心困神乏,死活无力再滞留在玉玦的亮光世界。郭逸心知是因为自己神念修为不足的缘故,无法支撑太久,好在心神所感玉玦似已认主,宝物通灵,自己日后神完气足时随时可进。当下也不焦急,小心收好玉玦留待下次再练。
神念退出玉玦时,郭逸又一次感到心神恍惚震动,感觉自己突然可与极远方向的许多处地方遥遥感知。这感念虚无缥缈似是而非,转瞬即逝,却又确确实实令心旌摇动,怪异无比。起初血饲玉玦、神念探入之际,郭逸就曾这样感受过一次,但当时满怀激动几近忘乎所以,并未警觉,此刻再一次清晰体验,郭逸登时疑窦丛生:玉玦认主,难道还能让自己遥感到其他宝物?宝物有主吗?人家能不能也感知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