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灯火渐次点亮,喝问声叱骂声响成一片。少顷二三十名教众手执火把冲出大门,人人头戴道士方巾,神色不善,将郭逸二人团团围住。
一名领头模样的汉子踏前一步,啐了口浓痰,瞪着郭逸恶狠狠骂道:“哪里来的小蟊贼?深更半夜的,是要来我天师教盗窃抢劫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来啊兄弟们,咱们打残这俩蟊贼抓去报官!”他一出来便已瞥见木板上躺着的钟大锦,心中已然有数。他心思狠毒,直接扣下来一顶蟊贼帽子,先要将人打死打残再说。
郭逸一听便知此人恶毒奸猾,心头怒火更炽,眼见众人刀枪棍棒围攻而上,嘿嘿冷笑声中,突然纵身前跃,雷轰电闪一般已站在那领头汉子面前,右手连挥,噼里啪啦抽了他十多记大耳光,直抽得他满嘴是血,脸颊紫涨,双眼已难再睁开。余下教众几曾见过这般如鬼似魅的身法,大感惊惧,面面相觑,再不敢稍有动弹。
郭逸转过身来,扫视众人,正欲开口,身后那领头汉子却极是悍恶,悄悄抽出腰间匕首,突然朝郭逸后心急刺!这汉子内劲颇为深厚,匕首破空之声刚起,匕尖已堪堪抵至郭逸衣衫。岂知淡淡紫影一亮,他这一匕便似遇上了一堵石墙,硬是扎不进去。汉子骇然低头,郭逸左腿微微后撩,扑通一声,那汉子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入院内,摔在大门之上,却是一声不吭,也不动弹,显是在半空中便已晕死过去。
郭逸目光冷冷从一干教徒身上扫过,缓缓沉声道:“你们教中祭酒何在?叫他出来见我!免得冤枉赔上性命!”
众教徒更是惶恐,有人面现诧异之色,有人眼光向院内偷偷瞄去。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扛不住恐惧,颤声答道:“这位大……大侠,我教祭酒刚才……”
便在此时,远处破空声起,一人身着黑衣夜行装,迅疾飞掠而来。飞在空中便抱拳施礼作揖,姿态优雅潇洒,口中兀自朗声问道:“天师教南郑大祭酒申鲲见礼了!敢问何方英雄,夜访我天师道场有何见教?本座未曾料到夤夜佳客来寻,有失远迎,还望体谅!”言辞不卑不亢,言语间暗蕴真元,中气充沛沉稳,显然修为颇为精深。
郭逸心中微微一凛,始料未及民间小小一个不入流的教派,居然也藏有如此高手。尚未答话,那祭酒申鲲已轻轻落地,周围情形尽收眼底,微微皱眉怒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还跟客人动上了手?岂有此理!成何体统?!”转身再度向郭逸揖礼深躬道:“这位少侠高姓大名?我看你带了伤者前来,必有要事。怎奈我属下这些教徒冥顽不化,毫无待客之道,猜想必是他们嚣张放肆惯了,得罪了少侠,故尔要少侠代我出手教训。唉!总归是怪我平日太忙管教太松,申鲲在此恳请少侠恕罪!”言辞恳切,斩钉截铁,场中登时一片静默。
周围火把燃得正旺,松节烧得滋滋作响。熊熊火光映照之下,郭逸瞧见这申鲲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身形高瘦,皮肤黝黑,生得粗眉大眼,耳方鼻挺,满脸正气。他这般姿态越来越低,郭逸倒也发作不得,暗想莫非是这天师教的一帮恶徒欺上瞒下,偷偷做出来的那些祸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