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平素本也伶牙俐齿,却是头一遭遇到这等尴尬事,一时不免踌躇。心中万分不愿带上这缠夹不清的贾二小姐兼太子妃一同离去,却眼见她确是手无寸铁、弱如鸡雏,若是就此撇下,估计转眼之间就要被捉回贾府,似乎颇有悖于自己先前承诺。
犹豫片刻,郭逸沉声道:“贾姑娘,我可以带你同行,但你却须立誓谨遵以下两条:其一,不得与任何人泄露事关荀某的任何讯息;其二,我带你最多到得城外。一旦出城,你即刻自行离去,咱二人再不相干。”
贾南风大喜,当即立下重誓,无比干脆利落。二人随即奔向城外。
郭逸并未使出轻身身法纵掠,但步大且快,贾南风哪里跟得上?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步履维艰。郭逸大感不耐,随便找了块大些的木板,让她坐在上面,掌托木板而行。为免惊世骇俗,他仍未运功飞掠,以防惊动贾府高手多生事端,只是大步疾行。
贾南风从未坐过这种“轿子”,又快又稳,视野开阔。夜风拂面,一时倒也得意洋洋,忽然开口问郭逸:“荀公子,你为何不将我负在背上,背着我跑啊?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丑?”
郭逸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跟头,目不斜视,轻轻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多有不便。”
贾南风立刻追问:“我问你的是: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
郭逸无奈,声音更轻:“岂敢,岂敢。”
贾南风仍不放过,不依不饶:“岂敢?岂敢是什么意思?那是否就是说,本姑娘确实长得丑,而你却不敢说啰?”
郭逸脸色肃然,更加目不斜视:“哪里,哪里。”
贾南风短眉竖起,锲而不舍:“哪里?哪里又是什么意思?!”
郭逸急中生智,“似乎”突然被石子一绊,一个踉跄,木板剧晃,险险将贾南风摔下来。吓得她紧抓板沿,失声惊呼,险些哭了出来。
郭逸偷偷擦掉一把冷汗,重新托稳木板。
贾南风似是有所察觉,也不再逼问,自顾自说道:“荀公子,你知道么,自幼时起,我就经常听见有人嘀嘀咕咕说我长得丑。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只觉得丢人,只觉得羞惭,只知道一个人偷偷地哭。”
“后来长大些了,我就慢慢知道了,丑与不丑,那都是比出来的。就比方说,荀公子你跟我哥相比,当然是你生得俊些;可若是跟韩寿哥哥一比,哈哈,你就成了丑八怪啦!是不是?”
郭逸自小眉清目秀,此时已是少年郎,面貌身形仍未完全长开,倒也称得上英气勃勃,颇为耐看。他自然不知那个“韩寿哥哥”是何模样,想必不在司马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