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的傲慢，来自王的骄傲，连昔日传说中的王者都在追求那理想的彼端，像你这种能力更加低劣的人，出现错误是被允许的。所以你就正视自己的努力吧，你本来就拥有那个资格。”

桐人的嘴角慢慢勾起起，温声说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去做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但那正是人类本身就背负的原罪，这种傲慢象征人类的愚蠢——同理，无能的人也没有资格评价同类。”

世人的评价受到那种僵化固执到腐朽的思想影响，总会在判断上忽略「事实如何」，而是以「多数人都这么想」来擅自认定什么的道理——认同此类想法的无知且愚蠢者身上没有丝毫引人注目的闪光点，积累数百年睿智的桐人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本质。

然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身为轮回者的桐人也没有必要为他们的无知感到愤慨，所谓的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

“因此，你不需要别人认同，只要获得自己的承认就足够了，因为无论结果如何，现在的你也是通过努力才变成这样的，虽然和理想相比不过如此，但你应该不讨厌现在的自己吧？”

桐人愉快的反问一句，黑铁一辉则理解似的点点头：“没错，我不会讨厌现在的我。”

“这样不就好了吗？”

桐人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淡然的说道：“话说回来，你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少年，我可没有第二次的空闲梳理你成长的烦恼，若内心无法忍受孤独，就去寻找值得深交的朋友，那才是合适的倾听者。”

“我这种人也能找到朋友吗？”

黑铁一辉闻言，眼神中的光芒有些黯淡下来：“像我这……”

“自卑请要有个限度，如果过量就显得做作了。”

桐人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打断了黑铁一辉的话继续说道：“弱小的人类又不是个体生物，「社会」的存在是为了让你们交流才会产生的。只不过你的目光全部被施以迫害者吸引了，但狭隘的视野不能让你获得足够理解「人类」的情报，有一句话叫“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交朋友不用学习，那是社会性生物原本就拥有的才能。”

“是这样吗？”

对于露出困惑表情的黑铁一辉，桐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完全不明白。

价值观都偏离常人的黑铁一辉，难以理解桐人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桐人不理解猫尾的运动一样，身体不存在的器官只能用想象去测定。

经过短暂接触，桐人已经完全理解「黑铁一辉」的人格。这个人的资质虽然不适合进入不可思议的魔道，能力低劣到前所未有，但他那愚直的向某个方向前进的信念实在过于可怕，以至于在完全不擅长的领域内踏入了修罗道。

简单来说，就是旁门左道的天才。

如果他没有伐刀者的才能就好了，以他的意志想必在任何行业都能获得极高的成就，但唯独不适合踏入魔道的领域。

那仅存的一丝才能，或许是最大的残忍也说不定。

黑铁一辉在魔道中奋力挣扎，激活了本来人类所无法意识到的『限制』——集中所有的心血，开辟出一条向上攀爬的道路。

但这是否值得喜悦？

生存于命运之中，将受到命运囚禁，但同时也能获得命运的庇佑。

其中肯定存在着安定知足的幸福。

若想以人类的身份宁静度过一生，就绝对不能踏入这个境界。

实际上桐人隐约察觉到黑铁一辉的心境变化，他受到源流技艺的影响，产生了将一切情感托付于剑上的觉悟——但这并不是人类所知的领域。桐谷和人虽然明晰的看得见那层牢笼，却也永远不会试图打破，因为无论未来的终局如何，他始终将自己的存在定义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