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府。
澶渊城外,辽军数十里联营,包围了澶渊城三面之地,将城内数万宋军压缩在内,不敢轻易露头。
大宋境内无数军队在赵恒御驾亲征之后,都在往定州集结。
每过一天,对于深入大宋境内纵深上千里却被耗在定州府的辽军来说都是噩耗。
澶渊城必须尽快拿下。
城外三十里地,辽太后金帐内,萧绰穿着一身戎装,神情疲惫。这个年轻时被誉为大辽第一美女的女人,如今已年过五旬。
以太后之尊,老迈之身远征这个还远未到众叛亲离民不聊生的庞大宋国,萧绰不为别的,只是想在自己终老前帮自己的儿子,如今的大辽皇帝耶律隆绪将大辽万里江山夯实的再坚固一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而,韩德让知道,萧绰知道,耶律隆绪也知道。这极有可能将是萧绰和韩德让最后一次主谋攻宋。此战过后,耶律隆绪极有可能真正亲政,开始掌握大辽军政大权。
韩德让和萧绰都老了。
刚刚巡视完大营的萧绰很疲惫,三十万辽军猛攻澶渊城数日没有什么进展,这让她深感忧虑。
齐王韩德让已经数次密信给到自己,幽云十六州内储备粮草已所剩不多,寒冬已至,需尽快结束战争。不然数十万辽国将士,很可能葬送大宋腹地。
可这是萧绰不能接受的!
契丹人不能认输,契丹武士是无敌的!
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萧绰随口问道:“观音奴呢?还没有音讯吗?”
服侍的女官忙跪下回道:“回太后,南院大王府已确信迁奚大王在幽州,不日就会返营。”
萧绰轻叹了口气,“这个不知道火烧眉毛的丫头,一天天净给本宫闹幺蛾子。”
女官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萧绰揉着揉着就悠悠睡了过去,不大功夫,轻鼾声想起。
女官不敢打搅,走出金帐外值守,吩咐侍卫们摒退闲杂人等,让太后好好睡一觉。
片刻后。
帐外,有侍卫来报,被女官拦于门外。
女官轻声问道:“何事?”
“启禀才人,迁奚大王已至营外,请示下,是否准许入内。”
女官一听是萧观音奴回来了忙匆匆走入金帐,片刻后金帐内响起萧绰的声音:“赶紧让观音奴滚进来!”
她怕喊的晚了,人又跑了。
不省心的丫头。
穿着轻甲的萧观音奴像极了下凡的女战神,英姿飒爽。
在萧观音奴走进太后金帐后,数里地外的辽军营入口处,大路一侧默默蹲着一个蜷缩一团的孩子。
老赵家嫡长子,赵勾。
原本极为期待能瞻仰一下另一个传奇女强人萧太后天颜的赵勾被理所当然的阻挡在辽营之外。
闲杂人等无令不得入营。
而七岁的赵勾明显属于闲杂人等。
赵勾穿着棉衣,迎着瑟瑟冬风,蹲在路边,在地上画着圈圈,诅咒萧观音奴的男人没有小丁丁。
自己在老赵家作威作福,多自在啊,就因为抱了萧观音奴的腰就把我逮到千里之外的大宋澶州…
萧观音奴,你要是我媳妇,天天抽你。
赵勾画够了圈圈,感觉有些冷,这年头的冬天,就不是人能过的。寒风刺骨不说,羽绒服也没有啊。
看着辽营门口穿着铁甲执勤的刀斧手,赵勾都替他们捏把汗。
但愿哥几个别冻死喽。
起身,跺着脚,搓着手,赵勾紧了紧脑袋上带着的兔耳朵帽,耳朵冻的通红,再不找个地方挡风,就要冻僵了。
萧观音奴进辽营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赵勾悲哀的想到,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女人极有可能会忘了自己。
“韩月儿,我跟你多大仇多大怨,你把这娘们带去我家!”
“萧观音奴!我跟你又多大仇多大怨,拐带我千里奔袭来到这儿,小胳膊小腿快散架了不说,还要在大冬天里被北风吹,真是欠了你们的!”
赵勾生气了。
别以为长的漂亮就欺负人。
又不是我媳妇,不稀罕你。
去送死吧!萧观音奴,就当我赵勾没见过你!
扭头就走的赵勾决定溜回幽州,虽然中间隔着千里之遥,可赵勾有的是办法回去。
真以为老爹赵漕会放心老赵家的独苗一个人在大宋境内蹦哒?
“出来吧!”
赵勾走了三里地,实在走不动了。白天颠簸了一天,骨头都要散架了,眼看天又黑了,再走就是荒山野岭了,这年头山里猛兽成群出没,他可不想葬身虎口。就只好动用老爹安排的谍子了。
“啊啊…”
自从孙忠善离辽后就再次失业的曹哑巴被赵漕派了过来。
赵漕就不信了,曹哑巴还能在同一处地方跌倒两次。
“曹叔,天太冷,冻死个人,小子就不给您行礼了,原谅则个。”
草鞋变鹿靴的曹哑巴忙摆了摆手,可不敢让少爷行礼。
“曹叔,这附近哪有酒店,哦,也就是客栈,大冷天的,再不进被窝暖暖,真被冻死嘞。”
曹哑巴遗憾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