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起我与你父亲便是同门,我们曾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可是,只要在宗门内,我却永远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的光泽太过耀眼,令我的不甘毫不留情的辗露于面。即使我再怎么努力,可每次看到你的父亲,我只会变得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卑微。我选择了离开,从此形同陌路。我是懦弱的,所以即使在知道页桓与他的事时,我选择了漠视无为。我选择了懦弱,余生都在被自己厌恶,被往事不断的折磨。
可是,后来,或许是上天愿意给我赎罪的机会,我又遇到了你。这些年不知道你是如何过来的,万幸的是,你没有自甘沉沦,暗自哀怜。虽然你有些幼稚顽劣,可就是这样的你让我感到无比的确幸。即使你再如何玩闹,可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你的仇恨,恨意可以让人所向无畏,我相信事情的真相绝不如此,我坚信,页桓没有做出传闻中的事,只是此事牵扯甚广,其中暗流涌动,盘根错节,你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庞然大物。
前面的路很长也很凶险,我没有办法劝你放下仇恨,到那时,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再见了,怀之。
苍槐
页辞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心绪全然乱作一团,拆开了第二封信:
怀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你的左手边,是我为你铸的刀。刀身轻薄修长,其重亦适宜,你且试试,是否称手。
有一件事,我要叮嘱你的是,这把刀,有他自己的意志,谓之其本性亦不为过。刀是由整块黑曜石铸成,刀性至邪,虽有深海白木制成刀柄压制,但,自初浴血后,其意志便会觉醒。在那之后,沾上持刀之人的血越多,便越易受到反噬引发出心魔,一旦到了被心魔完全控制的时候,必将七窍流血而亡,以血祭剑。
页辞怔怔的放下纸,心中的情绪犹如湍流,苦笑了一声,但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难听刺耳,眼眶已经被泪水湿,“老头,你疯了,你真是疯了。什么深海白木,你再想不到其他靠谱些的名字了吗。你一个老鬼,不好好活着,到底在想什么啊!!”
自言自语后,页辞猛然哭了起来,什么沉海白木,不就是白骨吗。为了铸刀,你甚至连你的命的都要了,你的私房钱不要了吗!你的老相好呢!不要了吗!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清风,只有细水。
“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父亲是,苍老头你也是!
桌上的刀静静的躺着,像是在等待一个懊悔的恨徒做出他最后的选择。良久,页辞木讷的拿起了这把刀,握着的刀柄被黑布紧紧的裹缠住了,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何物。可拿起时,却仿佛刺骨寒冰,将页辞的心溃击到千疮百孔。
他的面色逐渐变平静,墨色的眸子盯着刀,指尖轻轻的抚摸刀身,忽然一把拔开,刀面锋利程亮,果然不负一代宗师的盛名。页辞慢慢将刀入鞘,收进乾坤袋里。替苍老头将窗户关好,将自己带来的那坛酒轻轻的放在桌上,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怔怔的坐了许久,转身出了小楼,身形一晃,没了踪影。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熟悉的瓦舍,每次自己就是在这里捡他回家。因为每次你都是被赶出来,我竟从未得知里面是什么样子?你往日会里面和她聊些什么?有一次你还说你要娶你的老相好回家的......
难以诉说的痛苦吞噬了页辞,只是看着里面的纸醉迷金,却再难跨出一步,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