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内的空间很小，仅仅用来摆放一些清洁的物什，整体的布置与外面类似，简朴而清雅。脸盆对面的墙边放着一个高脚四方小桌，辛夷立时注意到面斜躺的几张花笺，于是轻轻走过去瞧。她不敢拿起，只敢盯着看，但见面有诗一首：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枕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这是鱼玄机的传世名作，无奈辛夷不曾学过，更不会晓得世间如何胡乱揣测该诗背后用意，因此她没大读明白便轻易放了过去。再瞅别处，实在找不出其余蛛丝马迹，惟有一派悻悻然，不情愿的开始洗脸。但闻陈怜怜在外喝道：“洗个脸也磨磨蹭蹭，能不能利索点！”

却说仙韶院这边辛夷已经累得筋酸骨涩，西宫那里诸妃子才开始打扮晓妆。

依照以往的惯例，这个点已经该各殿出各殿，各房出各房，难得大家说好了似的，竟不见有人动弹，惟独马就要升为美人的延安郡君余馨先一步离开报琼阁，携着女史雀枝往东边走。一路完全不见别人踪影，她丝毫不觉得好奇。

该当好奇的是别人。

雪香阁离报琼阁颇近，碧袖亦将此事传达给杨婠。

杨婠正穿戴整齐的倚靠在绣窗边，手里攥着一块龙龈（镶在古琴尾部的硬木，用以架弦）心烦意乱的把玩，这是从前两日雁轸与许氏起争执的断琴取下的，她没有丢掉。雁轸告诉她俞馨离开的消息，她不禁一愣，攥着龙龈的手指不听话的用了点力气。

“倒是让她抢了先？”杨婠小声说，转即又释怀：“她最爱与宫女内侍们玩在一起，精神不放在这些事头，倒省了不少心。那…她往哪个殿去了？”

穆清阁里，素琇按照吩咐，一早赶过来为馥芝梳头，如今就差插在头发的几把小扇不知该选什么颜色，却碰采薰进屋回复。她跟着听完，余光朝铜镜里瞟了瞟，果然瞅见镜中映着馥芝紧锁的眉头。

“没看错，她在狭道那边拐都没拐，直着往坤宁殿走。”

馥芝张了张口，没说出话，咬着嘴唇思索了一阵后，改问素琇：“昨儿个下午官家说没说怎么个意思，莫非现在起真就由着圣人擅自更改了请安的去处？”

薰兰阁里，匀婉让拂玉拉住许氏：“再等等，等等。”

“等甚么，咱得追啊，你们娘子平日保准第一个到，怎在这日子口的落于人后。”

匀婉笑道：“这怎也值得争抢？你莫不是打算帮圣人煮米成炊，寻思你去了我去了俞娘子去了，那两位美人也不好意思往太后娘娘殿里跑啦？”

“正是。”许氏被说中心思倒不恼火，反十分得意，“圣人这场戏，能不能做成，全仗着你我扶持。既如此，不妨用心陪她唱一唱，以后叫她念咱们的好。手里的机会让它跑了，明日再想捉回来，那可不能够啦！我的好女儿，你精明恁多年啦，这日子万万别犯傻。”

“正是。”许氏被说中心思倒不恼火，反十分得意，“圣人这场戏，能不能做成，全仗着你我扶持。既如此，不妨用心陪她唱一唱，以后叫她念咱们的好。手里的机会让它跑了，明日再想捉回来，那可不能够啦！我的好女儿，你精明恁多年啦，这日子万万别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