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听见“市租”两个字,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好轻易展现,只得轻轻叹惜:“朕记得蒲甲陀离官话说得不错,想必是勤勉之人,怎竟不知借使船给蕃商是重罪?”
“以臣所见,他比臣都清楚。”赵从演轻蔑的说,“臣那时将将到任,并不知其后果,待大体了解,臣便叫一个常年负责注辇国的小蕃通事小语种翻译官问询律例,才晓得假借使船流通蕃货,轻则货品悉数没官,重则全部蕃商还会关入狱中徒刑两年。蒲甲陀离当然要维护自己人,他直接向臣讲:听说贵国最近免了四京的市租,可否将当时我国贡使商人的市租与市舶税关税一并免去,不予追究?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的确,尽管朝廷多次下令禁止外国使节搭载蕃商入宋,可诸国摸透了宋廷几十年来对海上贸易格外重视,不愿横生枝节的心理,根本有恃无恐。
“你怎么回复的?”赵祯问。
“臣与小蕃通事商议后,先是告诉他,你说的那个免市租的情形,我还不大熟悉,但即便按往年的规矩,你们携带的私货也太多,很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今天才上任,又是个副使,没法做决定,容我一段时间与市舶司的人讨论讨论。”
赵从演乐呵呵的说:“接着臣与他借一步讲,你没怎么来过中土怕不太懂,天圣年间,条例制定的相当严苛,照旧例,市舶司不会松口的。然而今年圣上当政后,最最宽厚仁慈,或许有机会大事化小也说不定。”
赵祯听完,未尝开心,反而教训道:“翻来覆去的没一句准话,无论官是否第一天当,习气大概由来已久。”
赵从演有些惶恐:“臣知罪!”
“倒有一条,你好歹没仗宗室亲贵的身份,对他端着架子。”赵祯不介意给巴结他的皇亲几个官做做不给官更交代不过去却仍是得趁机提醒,“你闲在家里拿一份俸禄,没人会责怪,但既然你人到了礼宾院,未来接待的是各国使臣,便最好实在点,别叫他们挑出大宋的理,否则,丢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面子。”
赵从演垂首道:“陛下的话,臣自当谨记!那注辇国这群人”
“诚如你所言,赋税的情况,再严重,交给中书门下也够了,不值当你专程入宫。”赵祯停了停,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淡淡的说,“朕已经让你实在点了。”
他的态度,着实把赵从演虎吓到,让人在偌大的后殿中显得颇为局促,早就想好的说辞亦被抛诸脑后了。但思量一番,为着仕途,赵从演还是愿意拼一拼:“臣的意思是,免租税,是蒲甲陀离自己求的,臣以为让他做个例外完全可行,何况这个例,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臣昨日送走他,紧着向那些通事打探过,原来留在四京的蕃人还真不少,尤其大食波斯与高丽的熟户拿到绿卡的外国人,从商的很多。”
话至关键处,他不停吞咽口水,沉住气道:“既然免市租的诏令已经颁发,那陛下完全可以趁发下去没多久,将顺匡救,并卖个人情给一众蕃客,指明免的市租与商税只对蕃人有效。”
大中祥符九年1016定下使节团进入中国包含国使、副使、判官各一人最多23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