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道的。”语毕,赵祯又与颢蓁吃起来。晚上自有几番缠绵,不必多说。
近日秋意愈浓,尚馥芝醒来,稍稍掀开被子,冻得打了一个激灵,一旁的采薰忙把碳盆拿近许多,又站回到铜镜旁,预备伺候她洗漱。馥芝靠在围栏上,并不肯动弹,任由乌发点落于面,亦懒得去拨弄。“娘子,是时候准备去见宝庆娘娘了。”采薰说着,上前替馥芝挽起了散发。
馥芝打了一下采薰的手,极不耐烦:“不去,你到慈寿宫回娘娘,说本位①体畏风寒,牵动痼疾,动弹不得。”
采薰轻声道:“娘子昨儿个没去已经坏了规矩,照理若非有病缠身,小疾是不可不去见太后的。”
馥芝坐直身子,瞪着采薰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本位?”
采薰忙退下躬身道:“奴婢怎敢,奴婢是心系娘子,怕太后娘娘怪罪。”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馥芝又靠回围栏,眼睛瞧向屋里。穆清阁在东殿的屋子里不算大,前晚胡培安听赵祯的吩咐,跑来把馥芝平日里用的妆奁匣子,盆子,罩子,盒子,篓子都砸了,簪子,钗子,梳子,扇子,饼子都折了,连装蔷薇油的罐子都洒了,还沾染胡培安一手,他倒顺手抹在头上。接着屋里打扫了一通,原本置办满满的地方已显得空旷许多。“胡培安是真听话,该砸的砸,不该砸的也砸,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也不见他当差的时候这么尽心。”馥芝顿了一顿,又叹道,“其实有什么该砸的,横竖不是本位动的手,凭什么砸穆清阁里的东西。”
“官家疼惜娘子,这些东西砸了再换新的,不过就是娘子一句话的事。”
馥芝又坐直,伸出食指指着采薰的鼻子道:“你可不许擅自给本位换了新的去!就这么空着,空一天,两天,三天又怎样,总之就要空到官家来。本位就是要官家瞧瞧,本位有多委屈。”馥芝揉了揉脖子,恨道,“官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昨夜居然宿在了郭颢蓁的殿里,她那是多大的罪过,竟这么不明不白混过去?”
采薰忙上前作势捂住馥芝的嘴,急道:“娘子再怎么恨,也别大声呼喊圣人的闺名,要是被人听去了就不好,给圣人留了话柄。”
馥芝啐道:“呸!在本位的地方,还有谁能听到?若是传出去,也是你的嘴不严!”
“奴婢自然不敢。”
馥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过点劲来,问道:“你打听没,昨晚怎么官家又去了她那里?”
“奴婢问过了阎文应,说是官家下朝那阵,圣人先送进去一件鸳鸯霞帔,又送了一支钧容直殷大人做的小令,后来官家到后殿,门口还收到圣人从钱大人那里要来的姚黄花腊。”
“她做的真是齐全,只是官家就因为这点事儿便原谅了她?”
“这...阎文应也没多说了。”
馥芝思索一阵,却还是没有头绪,只得道:“好吧,你后面碰到阎文应,替本位多许他些好处,再让他盯紧点。再来你少留在本位面前晃悠,快去慈寿宫替本位告诉太后,本位动不了了。”语毕,馥芝又躺下,翻个身子作势睡去。
①嫔妃平时自称也可称“本位”,但不是“本宫”,因为在宋代,嫔妃居处不能称宫,只称阁、阁分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