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四,因中书门下至今未有准许杨太后同参军国事的诏书批下来,连续两日常朝,宋痒不断追问,却都被李迪以太史局尚未有定议而推脱。次数多了,宋痒亦自觉不可太过紧逼,怕被人指包藏祸心,恐生结党之嫌。今日这二人同张士逊一起被遣去会灵观,上清宫开宝寺祈雨,让朝堂清净不少。
赵祯因已答应,虽未有中书门下的同意,不能让杨太后垂帘前殿,但第二日便让她入文德殿参议章奏。杨太后自知诏书未下,自己不便过多参与,大都不发一言,默默听取赵祯意思。
只是十月初五便是章献与李氏附葬永定陵之日,杨太后这才开口劝他不可令章献与先帝合葬,全因李氏是赵祯生母,若明知李氏被章献所害,仍要以皇后之尊替章献行礼,动到了风水便不好。赵祯觉得杨太后此言合理,只得先将章献与庄懿附葬于永定陵太妃侧,再让太史局做占卜。加上这两天没有听到洪福院里有特别动静,杨太后直说这是昭宪太后已默许,试让赵祯安心。
然于说话之间,她瞥见赵祯正在草拟升擢刘涣,宋绶,刘随等人的诏书,暗忖你对这些人倒是比对我上心。因说:“这些不是章献娘娘当年谪贬在外的朝臣?”
赵祯颔首道:“小娘娘倒是比我记得清楚,我今儿个在常朝也是听了右司谏范仲淹的话才想起来。”
杨太后问:“那范仲淹不也是因瞧不惯章献娘娘而自贬为陈州通判离开开封府的?”
赵祯说是。
杨太后淡淡道了句知道,随即坐回到自己的榻上。只是她瞧着赵祯,实不明白他心中对章献娘娘究竟是何想法。
赵祯既将章献身边的重臣逐一左迁,又将当年心腹召回,原该是对这些年不能掌权心中隐藏了极大不忿。可那日令他知晓了生母遭遇,还听闻他在洪福院憾哭了许多日,又为何在青城幕殿中,还是命李迪等人不得对外宣称章献有罪?
若说是为了不让百姓觉得宫中尽是些险恶凶事,只需在邸报(人民日报)中统一了口径,再严禁宫中内侍对外面小报(狗仔)妄做透露也就行了。章献早有女夭之恶名,即便不讲,揣测亦有许多,实在算不得大事。
她打望赵祯,不觉记起那日他忽禁早朝的事,且他又在重阳宴饮中不许契丹使者入崇正殿,命那两人直接在集英殿等候,可是在提防他们?倘是如此,究竟何人替他通风报信,揭穿了庆州谎言?
念及此处,杨太后不禁后脊微凉,直担心到朝中有人识破了自己的计策,而她却连那人的影儿都没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