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刚进入乡场，就见前方一束手电筒光，迎面扭扭捏捏走来一人。李顾赶紧藏到路边巷道里。待那人走近，他不禁一阵惊讶，来的竟是在何彪房中被他打晕的那个女人！她身穿旗袍，肩上斜背着一个包袱，一只手打着手电，另一只手弯到背后托住包袱，显然包袱对她来说很沉，让她走路走得很是艰难。

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她卖力走路的滑稽样子，李顾忍笑从路旁跃出，站到她面前。

“啊——你！”突兀地出现在面前的李顾，吓得女人瞬间僵住，张开的嘴就合不上了。

“知道我是谁吗？”李顾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女人摇摇头，她除了浑身发抖，早已说不出话来。

“我是飞鹰岭大当家派来的。”李顾冷声道，“保安队敢跟我们飞鹰岭作对，惹恼了我们大当家。如今季强已经被我杀了。这枪和衣服都是他的。”李顾亮了一下身上的军服和腰间的手枪，“何彪也死了。保安队的头儿都完了，保安队其他人也是死路一条。”

“大爷……你饶了我吧……”女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扑通跪在地上，“大爷……你要干什么都行……求求你别杀我……”

“嗬，”李顾心里道，“对不起了，除了让你再挨一拳，我什么都不会干。”随即他握着手枪柄的拳头一扬，女人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李顾扯下女人身上的包袱，拿起手电筒，打开包袱一看，竟是一台精美的西洋挂钟，还有两包用白纸封好的银元，数了数，每包有五十枚。女人贪婪，想顺走何彪收刮的钱物，不料撞到了李顾手里。李顾把包袱背在背上。对这种来路不正的钱财，他不会拒绝，就当是保安队抢了他十块大洋的利息吧。至于地上的女人，他相信她醒来后会把今晚的所见所闻传出去，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

这场意外遭遇改变了李顾要大闹乡保安队的初衷。既然目的已达成，他当然不愿让自己的人置身于毫无必要的危险当中。于是踩着这片难得的宁静祥和，李顾再次离开了大坪乡。

在快要接近刘二和小六子埋伏的地方时，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抓住他！”远远地李顾看见麦田里有一个人影飞快地朝自己的方向奔来，他立刻蹲伏在地上，紧盯着那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只有十几米远了，李顾站起身，打开手电筒，光线中映出了马老五那张惊惶失措的脸。这次李顾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抬手就是一枪，“呯”，一个血点在马老五的额头绽开。

隔了几分钟，刘二和小六子才喘着粗气跑拢。看到马老五的尸体，刘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觉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李顾的目光扫过刘二，察觉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就直言道：“刘二，你不必非要跟着我们，马老五已经死了，你还可以回保安队的。”

“李先生，你让我回保安队？”刘二苦笑一声，很快明白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表现，让李顾产生了怀疑。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希望马老五死的想法很愚蠢，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马老五死或不死，对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难道他之前所做的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没有，他已经走得太远，根本无法回头了。

“李先生，我是真心诚意跟着你的，我可以断指为誓！”刘二不晓得怎样才能让李顾相信，就向李顾借用匕首，他要斩下两根手指，以示真心。

“好了。刘二，你不用这样做。”李顾知道要是自己目光这样短浅，非但不会有所作为，连能否生存下去都会是问题。他做出轻松的样子，拍了拍刘二的肩膀，又招呼了一声小六子，“走吧，小六子。别在这里耽搁了，我们回沈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