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去看着丫头,他有些不忍,因为大家都说,小孩子是不能看逝者的脸的,会做噩梦。
所以他尽量不让丫头去看,因为在起棺的时候,所有亲人都会看,那时候看就行了。
“丫头乖,等过几天再看哈。”
“呜”丫头从不用语言来反驳郭去的话,然而她有她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哭。
这应该是一种依赖吧。
“好了,好了,哥带你去看。”
揭开纸钱的瞬间,说实话,郭去也有些怕,只是想到这是自己的外婆,那份对死者的敬畏也就散了许多。
“呜呜,外婆,外婆不理我了。”
郭去强忍着没哭,他摸了摸丫头的头,无声的安慰着。
“丫呼”一说话就感觉自己有些忍不住想哭,郭去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压抑着眼睛里的泪水,觉得自己好多了,这才道,“丫头不哭,看看外婆,外婆以前可疼丫头了。”
丫头用手擦了擦眼泪,然后看着外婆,她此时不再害怕,因为已经被悲伤充斥。
“外婆脸上有水。”
丫头怯怯的声音响起,郭去细看,这才看到,自己外婆脸上真的有水。
“丫头乖,快去拿点卫生纸,给外婆擦擦。”
等擦完了,郭去才又把纸钱盖在外婆脸上,这也是风俗,郭去倒是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要下雨了啊。”
也只有在下雨之前,屋里才会显得潮湿,外婆脸上才会有凝华的水。
“也的确该下雨了。”
郭去呢喃,在他印象当中,每逢自己知道有人去世过上山埋葬,这天都会下雨,好似被死者的悲伤感染了一样。
这是事实,笔者就有这种感觉,这二十多年来,送走了很多位村里的老人,无一不是在上山的早晨下雨,笔者最终只能归咎于是老天爷有感,被感动了。
六天过去了,离郭去外婆去世已经七天,这几天郭去都在老木屋里,鲜少有出去的时候,主要是他一直浑浑噩噩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或许这就应了那句话吧: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他觉得自己还是做的不够好,忽略了母亲后家的两位老人,所以有些自责。
外婆上山了。
棺材被抬到了选好的墓地,棺材被撬开了一道缝,这是磨魂,郭去知道。
磨魂就是把棺材打开,让逝者的残留的魂魄出来,再看看亲人,这是最后的见面了。
棺材磨开了一道缝,逝者的亲人们立马跪在了地上,郭去的大舅和二舅,率先哭了出来,然后悲伤开始传染,一瞬间哭声盖过了其他杂声。
公鸡被拿了出来,鸡冠被掐破,又扯了几根几毛沾上公鸡血涂在棺材上。
郭去的大舅拿了一把锄头,象征似的薅了一把土在棺材边,然后帮忙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鞭炮声震天,搬石头的搬石头,挖土的挖土,几十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只不过用了半个小时,世上少了一位慈祥的老人,少了一位牵挂子孙的老安人,同时多了一座新坟。
悲伤逆流成河,逝者亲人背对着坟墓跪着,反手在背后兜着衣服,阴阳先生则开始说着一些不怎么听得懂的话,不时撒一把新米,新米似仙女散花般从天际洒落,然后落在地上,落在众人兜着的衣服中。
“新坟已立,孤魂莫入!此间事了,记入地府!”
“起!!!”
跪着的人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然后把米直接放入嘴里吃了起来。
这米寓意着,逝者对活着人的祝福。
鞭炮声不绝于耳,吵得人心烦意乱,逝者的亲人全都抽泣着往家里走。
由此可见,郭去外婆是有多好。
其实看一个人在大众眼里好不好,只要看看这个人的所有亲人,是否会在这人死后哭,就知道了。
白事的最后一次酒席开始了,然而,大都食欲不振,此时能吃得下饭的,恐怕也就不懂事的小孩子,以及礼尚往来的路人了。
又在外公家里待了一天,郭去害怕外公想不开,或者不让他太过悲伤,他试图把外公接去城里住几天。
他外公没同意,他说他不能走,他说老婆子才搬到新房子去住,她会害怕的。
他走了,她晚上连个托梦的人都没有。
家人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老人又开始自责,说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勾起了大家悲伤。
入土为安,这不能说是每一个国人的真实想法,因为不同民族有不同的风俗,不过这里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
逝者安心,活者也心安。
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求一个心安理得吗。
家人全都上车,郭去的外公以及其他亲人,前来相送,顺便带了这次白事剩下的荤菜。
两辆轿车开在乡路上,不时又小石子被车轮挤压得飞起,然后撞在另外的石头上的声音。
车子开的很慢,很稳,和来时完全相反。
回到城里的家里时,已经是中午了,郭母红肿着双眼,问家人想吃饭不,结果没有人想吃。
老爷子也不想吃,先前在郭去外公家已经吃过了,老人消化能力不行。
丫头怔怔的发着呆,郭去猜是她还沉浸在外婆去世的悲伤中,更怕因为她见到了外婆面无血色的样子,从而噩梦连连。
于是不禁自责,不过他不后悔,因为这时候不给丫头见外婆最后一面,将来她肯定会怪他,所以他不后悔。
只是有些心疼,丫头这几天每天都会哭,所以眼睛难免也肿得不像样。
学校这几天是去不了了,一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忘记的,所以郭去准备这几天带着丫头回乡下去玩,让她放松一下,不然,这样下去,迟早憋出病来。
:不好意思,真的对不起哈,昨天加班到凌晨两点,今天一早就上班,晚上九点左右才下班,到现在才码完,大家见谅。二合一大章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