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思远的工作室并不大，然而苏眉和李小四一进去就感觉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间位于天澜河南岸老城区的旧建筑中的工作室，与外部历史沉淀的古旧之感完全相反，内部装修是后现代极简风格。上得楼去，就看见全透明的落地窗掩映在天井里大量的绿色植物中，而室内纯白空旷的装饰风格就已经隐约映入眼帘。走过弯弯的石板路，在绿色植物覆盖的天井中穿行，经过一个小喷泉，才真正到达工作室的门口。推门进去，就发现内部空间已经被最有效地利用了起来，并不如在外所见那么空旷，只是完美地利用了光影和色彩，让外面的人产生了对空间和认知上的错觉，感觉里面相当宽敞。一个小小的会客厅，四周也大量应用了透明和半透明玻璃来做隔断。用透明玻璃墙来隔断的两间房间，可以直接看出“墙”后是录音室和资料室；而有一间用半透玻璃隔断的房间，门上挂了小小的充满设计感的门牌，正是覃思远的办公室。这样的设计理念可以说是代表着主人品味和档次，让人一进来就从心里折服。

现在苏眉和李小四就坐在小客厅的纯白沙发上，覃思远给他们倒完水后，坐在他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简单说明身份后，苏眉说道：“覃教授，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事想向你请教。首先是……”

“请先等一等。”覃思远不客气地打断了苏眉的话，“其实不客气地说，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之所以愿意见你们，是因为你们一个是苏老师的千金，一个是李家四少爷，而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是警察。我觉得我并没有义务回答警方的任何问题。”

苏眉和李小四对视一眼，心知这一趟来得相当不合时宜，覃思远确实不是很好相与，一上来就直接表明了不合作的态度，知道自己这两个人是没办法避开的，必须见一面，但是只是出于台面上的礼貌，不会给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所以也不兜圈子，说了这是打私人交道，甚至连算是半机密的李小四的身份也一并抖了出来，意思就是我私人卖你们两个一个面子，但是对警察我没什么好说的。苏眉迅速整理思路，再次开口说道：“我说了是有事向你请教，并非完全是以警方的身份来询问你，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说与不说，都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请你相信我们，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来向你请教，都是出自善意，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完全没有恶意。”

“如果说把我爸妈请到公安局去是出自善意，我倒真不知道什么才是恶意了。”覃思远倒并没有虚委与蛇，没有一丝平时所表现的儒雅谦冲之风，完全是一副有钱人家少爷的硬派作风。

“你主动说起这件事情来，我们也不怕稍微跟你讨论一下。”苏眉说道，“老爷子和太太一大早在那种地方你觉得寻常吗？何况当事人施曼琴小姐跟你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人不得不联想到老爷子完全是为了保护你才会在那里出现的，你说对吗？我们之所以请老爷子回去，也不过是为了还原真相，更好地保护你们家，这当然是一片好心了。”

“施曼琴只不过是我的学生而已，说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太言过其实了，苏小姐你到底想暗示些什么，硬要把我往那些我不知道的事上扯？”

“覃教授，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李小四开口了，“既然你一开就不承认我们的警察身份，只说社会关系，那么你肯定也就知道我们和杜明宇的私人关系，所以你矢口否认和施曼琴的关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们已经知道那天晚上在海天会所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可以确定你对施曼琴并没有‘恶意’，而是一心想保护她。”

覃思远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欲言又止，似乎是心有所动。

苏眉打铁趁热：“杜明宇跟我们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是冒了很大风险去救施曼琴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跟我们的出发点完全一样啊。我们只是想知道当时你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后来事情又为什么会演变成那样，因为只有查清事实真相，我们才可以真正地保证施曼琴的安全，这一点其实你心里是清楚的，对吗？还是你觉得以你的力量可以单独对抗那些人没有问题？那么为什么施曼琴会几乎丢掉小命，而又为什么连老爷子都被牵扯进来了呢？”

覃思远按捺不住，“刷”地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瞪着苏眉。

苏眉无惧他的目光，与他就这么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