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柳悄悄跟在队伍的最后头,没想到脖子突然一紧,下一秒身体不受控制地抽身而起,被拖拽飞去。
飞身在空中的时候,她看到前头听风也被绳索卷走,倚雪向她大喝了一声晚些过来相救,便朝听风追去。
她并不怪倚雪不先来救她,人家姐妹情深,当然先救妹妹。假如笑哥和她师傅一起受难,她当然也会先救笑哥啊!兄弟情深嘛!用笑哥来当比喻,好像不够浅显易懂,那么假如倚雪和她师傅一起受难,她当然也会先救倚雪啊!姐赛高嘛!
柳悄悄和听风年龄相仿,但是江湖历练经验天差地别。柳悄悄年纪轻轻就可以从白木崖独自下山,自然有她的本事。她虽然性格如白纸般纯真,但不代表她没有自保能力。她那天塌下来也依然傻白甜地易容去找姐玩的大心脏,就连任你们行也都叹为观止。
虽然这种人好似没心没肺,但这样的人,面对任何事情都会显得特别冷静。
而冷静,则是处理任何危机的首要条件。
例如此时,听风慌了半天才想到的事情,柳悄悄马上就想到了。她抽出绣春刀,往脑袋上劈了数下,割断绳索。
就这么一小会,她已被绳索吊上了十多米高,对于她的轻功来说这高度摔下去起码得崴脚。柳悄悄早已在割断绳子前便想好了落地的方法,绳子割断失去牵引力后,她马上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借着惯性落在树上。运起轻功,双腿踩在树干上往下奔跑,延缓自己的下坠力量,轻飘飘地落回地上。
柳悄悄握着刀,警惕地抬头看向树上寻找敌人的踪迹,过没一小会,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数骑来到近前,几个东厂弟子下马走过来。
“这不是锦衣卫的小白脸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其中一个人露出鄙视的神情,冷笑道。
这种神情柳悄悄熟悉得很,东厂的人见了他们或者他们的人见了东厂的人,总是先把这种“今天运气不怎样,一出门就见着屎”的神情挂脸上,互相奚落。
“刚才有敌人偷袭我。”柳悄悄回道,带着单纯清雅的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鄙视而做出特别的神情。
她才刚加入拱卫司没多久,虽然全拱卫司上下为新人上的第一节课就是教他们如何鄙视东厂厂狗。但是以柳悄悄的性子,很难做到无缘无故厌恶一个人。或者说,柳悄悄极少厌恶别人。
她这样与世无争的性子,自然和因为她是白木崖老幺有原因。因为头上有几个妖怪一样的家伙在,导致对世界上的善恶都没有什么在乎。
善,有谁比笑哥对她善?恶,有谁哦,一个都没有,想对她恶的人,都被她笑哥打死了。
所以,她那无嗔无怨的性格,就是眉千笑他们给宠出来的。
“敌人?哪里来的敌人?你该不是开玩笑吧?”
几个东厂的家伙闻言脸上升起一丝警惕,看向四面方,一步一步聚拢到柳悄悄身旁,对外形成防御阵型。
“有啊,又出现了,你们看不到吗?”柳悄悄的小脸非常认真。
“在哪?”
“这啊”
绣春刀刀锋耀动,悄声无息地落在一个东厂的背上,寒光一闪而过,掩入血光之中。
原本以沉稳意蕴为主的断水刀法,被柳悄悄使出来少了几分狠劲,却多了几分柔意。这就是人的微妙之处,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同样的武功落在两个不同的人手中,总会有些微不同的变化。更别提柳悄悄本身练的不是拱卫司的内功,移花接木专门内功乃是至阴至柔的内功,用这样的内功使出来的断水刀法,自然别具一格。
绣春刀不愧是集各家所长衍生出来的制式刀具,切肉剁骨如砍瓜切菜,柳悄悄一记快刀,从其中一个东厂的背上砍入,割破背脊骨,没有任何拖沓卡阻便抽出。
那名东厂弟子惨叫一声,往前倒下。这一刀没能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不过也差不多了。
其他东厂弟子见同伴受重伤,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投以怜悯的眼神,纷纷站开对柳悄悄露出合围之势。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皆为三司公门之人,为何对我们下手!”
“先对我下手的不是你们吗?”
柳悄悄从腰间掏出一条深蓝色绸缎手帕,有条不紊地抹去刀上的血迹,脸上不慌不忙,好像刚才只是劈了一个西瓜,汁液弄脏了她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