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府,清阳真人也算是有牌面的人,他言语风趣博闻强记,待人宽厚做起事又不刻板,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乡野村夫,在他这里并无二致,既不会刻意结交讨好,也不会故意冷落疏远。
初次接触,总有人会感觉不太习惯,甚至以为是怠慢轻贱,但若是接触多了,倒也能感觉出他的魅力,有人说他城府颇深手段高明,也有人称赞他是名士风范不愧是得道高人,不管是哪一种说法,清阳真人都一一笑纳,从不辩解依旧我行我素。
身为上清观的观主,这个位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观中诸弟子的吃喝拉撒,道观在苏州府的发展,最重要的是还要面对咄咄逼人的金山寺,这让他总有忙不完的事,压力也比其他人想的要大,也正是因为如此,人在中年却看起来苍老不少,与华阳真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年龄相仿的师兄弟,到像是师徒。
“清阳真人,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就拜托你了!”
老夫人的目光有些锐利,甚至给人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感觉,态度也不像说的那么客气,华阳真人见了暗暗皱起眉头,瞳孔深处暗藏着一丝担忧。
上清观要在苏州府发展,一部分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另一部分则是世俗的支持,张家是当地大户,地位举足轻重,张家老夫人还是道君的虔诚信徒,否则也不会每年都向道观捐献一大笔香火钱。
对于这样的支持者,任何一座道观都是举双手欢迎,听闻有难,也是想着法子帮忙解决,张家少爷撞邪,观中派来的人处理不了,已经是大大的失了面子,或许还会让人看低不少。
这正是华阳真人担忧的地方,本领不行是一回事儿,态度轻慢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如今两项都出了问题,此事恐怕会在张家老夫人心中埋下一根刺,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拔掉的,这个道理师兄不可能不知道,那为何早早接到书信,还要耽搁好几日才来?
眼下并不是询问的好时候,他只得将疑问藏在心里,准备过后在仔细问个明白。
察觉到老夫人态度不虞,清阳真人是有苦说不出,身为观主,他可深知张家对上清观有多重要,每年捐献的香油钱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态度,这种支持远不是银钱能够换来的。
都怪法海那个秃驴,当真是不干好事,差点坏了我道观的根基!
真人很快调整好心态,将责任推到了法海身上,要不是他突然将我拦下,何至于让张老居士对我上清观生出误会,所以说,不管是大秃驴还是小秃驴,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还请张老居士放心,我上清观绝不会坐视妖人胡作非为,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清阳真人信誓旦旦道,师弟书信中言及那妖人留有邪器恶鬼娃娃,若是以前碰到这种凶人,整个上清观都要头疼,说不得还要伤筋动骨,但这一次,他有信心让那妖人有来无回!
清阳真人的保证还是有些分量的,也让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不少,任何事都无法和孙儿的安全比较,相比怠慢这种小事,她更关心那个藏起来的妖人。
“那就拜托真人了!曜儿,还不快谢谢真人!”
张曜从位置上站起来,好奇的看着清阳真人道:“谢谢真人!”
回到房间内,华阳真人将门关好,顺手又贴下一张符咒,这才转过身焦急道:“师兄,糊涂啊!”
“师弟,何出此言?”打量着房间的物件,真人暗暗点了点头,张家富裕远近闻名,今日到府上一观果真如此,这待客用的厢房看似普普通通,然而屋内摆放的每一个物件都相当讲究,旁的不说,身边的案几和屁股底下的木椅乃是花梨木所制,一般人家绝对用不起。
看到师兄浑不在意的模样,华阳真人叹了口气,走到旁边走下后苦笑着道:“师兄,我几日前就有书信与你,你怎么现在才来?而且怎么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