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下过来说：“李哥，还打吗？”
光头李没好气地吼：“给我上眼药是吧？打啥打呀？都给我滚边去！”
且说杨代文跟着黑衣人上了一辆轿车，开了不到五分钟，车停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门口有个保安跑过来打开车门，那女子从前面那辆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杨代文坐的这辆车，说了句：“把他带上来！”然后就迈步往楼里走去。
杨代文看见，不管是黑衣人还是保安都低头肃立。
“你，下来吧！”有个黑衣人拉开车门对杨代文说道。
他迟疑了一下，抱着行李下了车，又懵懂地跟在一个人身后朝楼里走去，边走，他仰头望着这幢高楼，转了个身，差点跌倒。
进门时，那个保安小声嘀咕一句：“土包子！”
杨代文听见了，但没理他，土包子就土包子，人家说得没错。
进了一楼大厅，杨代文的眼睛又不够用了，大厅里富丽堂皇，连地面的砖都光可鉴人，像镜子一样，踩上去都怕滑倒。他小心地走着，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穿的胶鞋在工地沾了不少泥，踩在地上全是印子。他看了看，弯腰就把鞋脱了下来，用一只手拎着跟那个黑衣人进了电梯。可往电梯里一进他就吓了一跳，这东西竟然还能动，而且四面都像是镜子，他伸手摸了摸，见摸出手印来了，急忙用袖子擦了又擦。
电梯在顶楼停了下来，随着电梯门打开，黑衣人伸了下手，示意让他出来，他往外面瞧了瞧，迈步出了电梯。黑衣人在前，他在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扇对开的门前，黑衣人敲了敲门，就听里面喊：“进来吧！”
黑衣人把门打开一扇往后闪了闪身，又冲一脸懵逼的杨代文歪了下脑袋，他往屋里探了下头，四下看着缓慢走了进去。身后，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屋里很大，靠近窗户的位置摆了一张大桌子，杨代文觉得那张桌子有农村的小炕那么大，油光锃亮，桌子后面是把椅子，椅子后面是一整排书柜，里面摆满了书和各种手工艺品。桌子对面靠墙的地方是一排沙发，大的小的好几个，沙发前面是个茶几，旁边是几盆绿色的植物，叶子很大，北方好像没有这样的树。地面也铺着地板，上面也是光可照人。房间的另一侧还有一排柜，前面是个吧台，柜里摆满了各种酒瓶子，还有高脚杯。
“看什么呢？进来呀！”
杨代文这才看见，工地看到的那个女的从一扇小门里走了出来，好像还换了衣服，边走边整理头发。
他试着往前迈了两步，又怕脚弄脏了地板，低头看了半天，就把行李放在一边，鞋放在行李上，然后脱下外衣铺在地板上，双脚踩了上去，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那女的。
那女的整理完头发一回头，当时就乐得前仰后合的。
“你怎么……真是逗死我了！”
杨代文这才看见，已经摘去了墨镜的她约莫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像天仙一样，好像把原来盘着的头发也打开了，散落在肩上，换了一身连衣裙，隐约好像能看见里面的衣服。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低头看自己的脚，嘴里却说：“要杀要剐痛快点，你们大城市的人就这么欺负农村人吗？”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前，忍着笑说道：“你不用踩在衣服上，随便一些。”
杨代文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说道：“我知道，等我弄脏了屋地你好管我要钱，反正要钱没有，我一天都还没吃东西呢！”
那女子一听，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沙发那儿走，可杨代文脚上踩着衣服，一不小心拌了一下，瞬间失去重心竟朝那女子倒了下去，那女子猝不及防，她那柔弱的娇躯哪拉得动五大三粗的杨代文啊，跟着便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两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而杨代文还压着她的双腿，他情急之下一抬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却是那女子的胸部，顿时，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
女子倒并不生气，缓缓地说了一句：“还不起来吗？要看到什么时候？”
杨代文一惊，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女子却伸出一只手来：“拉我一下。”
他只好拉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不是故意的啊，要不……我……我赔！”杨代文吓坏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女子瞪了她一眼，小声说：“你好大的胆子，你赔？赔什么？还没人敢这么碰我呢！”
杨代文咧着嘴，站在那儿显得很是拘谨，浑身不自在。
女子浅笑了一下，说：“来，这边坐。”说着，她指了一下沙发，然后朝那排酒柜走去。杨代文依言挪到沙发旁，看了一眼，却并不敢坐。他看见，那女子往一个杯子里不知加了一勺什么东西，又往里面倒开水，然后又打开柜子下面的一个门，从里面拿出样东西来放进托盘里，端着走了过来。
“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只有一点糕点，你先将就吃一点吧。”说着，她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又回身看着呆愣着的杨代文说，“坐呀！”
杨代文不敢看她，歪着屁股坐在沙发的一角上，其实他只坐了半个屁股，看上去像斜插的筷子。
女子一见又呵呵地笑了起来，端起那个杯子递给他说：“喝点咖啡吧！”
“哦，谢谢啊，还真渴了。”说着，杨代文扬脖就要喝。
女子慌了，赶紧喊：“慢点！慢点！烫！”
可是已经晚了，就见杨代文喝了一大口，然后顿时鼓腮帮子，满脸通红，却并没有吐出来，缓了一下后硬是咽了下去。
女子咧着嘴，又从茶几下取出瓶水来打开：“快，喝口凉水！”
杨代文却抬眼看着她说：“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呀这么苦！我又没病，喝什么汤药啊！”
女子听了又是哈哈大笑。
“这是咖啡，你可能喝不惯，那就喝水吧！”
杨代文接过那瓶水扬脖一口气全喝光了，然后抹了一下嘴巴，说：“嗯，真解渴！”然后，眼睛盯着那块糕点，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大妹子，哦，秦……秦姐，我吃了啊！”
女子忍着笑，说道：“叫什么秦姐，我有那么老吗？你就叫我晓芸吧，糕点你随便吃，不够还有！”
“哦。”杨代文确实饿了，从早上下了火车再到工地，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都快要到晚上了，肚子能不饿吗。他也不客气，伸手就要去拿糕点，可等手伸出去后他才发现，手上全是灰土，有的地方因为汗水都变成泥了，黑不溜秋的，他把手抽回来，在裤子上擦了擦，拿起糕点就吃。这时，秦晓芸不知从哪拿过一条湿毛巾来，却见他已经吃上了，她只好把毛巾放在茶几上，并坐在杨代文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
杨代文三两口就把那块糕点吃完了，吧哒吧哒嘴，觉得还不够塞牙缝呢，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晓芸。
秦晓芸明白了，但并没有动，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从哪里来的？”
杨代文抹了一把嘴巴，粗着嗓门道：“杨代文！”
秦晓芸自语着：“戴文？”她脑海里想的却是英文名字里那个戴文。
“是代文！时代的代，有文化的文！不信哪？咱也是有身份证的人！”说着，杨代文起身就要去翻行李。
秦晓芸笑着赶紧制止：“信！信！你可别折腾了！”见杨代文又坐下了，她又说，“还有呢？”
“还有？还有啥呀？哦，对了，我在家排行老五，杨老五！”
“没问你这个，今年多大，从哪里来！”秦晓芸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