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文觉得就是遭了劫,被人劫去了自己工作的权力,同时被抢走的还有希望。
他站起身,到门边上拿过扫帚扫地。刘晓辉说扫那个干啥?吃饱撑的?
他苦笑着还是扫,这是自己工作过的地方,也是深爱着的地方,更是战场,而他们三个就像是留守的老兵,不打扫战场怎么行?即使是再大的苦难也要微笑面对,笑对生活,生活才会让你微笑。
正收拾呢,许婷回来说落了点东西,她找到东西后,临出门时笑呵呵地说:“哥哥们,我要结婚了,改日通知大家啊!都得去!”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像只小兔,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报社解体与她无关一般。
“这没心没肺的!”杨梦文嘀咕一句。
刘晓辉把腿放到桌上说:“你懂什么?我听说人家可是找了个好婆家,老公公是局长,家里是二层小楼!有权又有钱哪!”
郑永晖在屋里地转了两圈,抬头看着两个人,吐出句话来:“走!喝酒去!”
“走!”两个人几乎同时应着,就像英雄赴死般决绝。
小酒馆还是原来的小酒馆,人也还是原来的三个人,就连吃的菜喝的酒都没有改变,但三个人的心情却大不一样了。杨梦文从来没有感觉今天这酒这么辣,直接辣到心里,像烧着了一把火。
喝了几杯后,刘晓辉透露一个消息,说是吕副部长也要走了,听说是去文化局当一把局长,同时走的还有部里几个老科长。
郑永晖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赵大能整还能容下原来的人?这是人们私底下给赵放取的外号,意思是说他习惯于整人,虽是戏言,抒发的却是不满。
刘晓辉杨梦文明天干啥去,要是没事就和他钓鱼去。他说没时间,得去单位呢。刘晓辉瞪着眼睛说,报社都他妈黄了还去有意思吗?
杨梦文笑了笑,说:“开会时也没说不让去上班啊?既然没给安排工作,那报社就是我的工作单位,咱不能自己打退堂鼓,没准赵放就希望咱自己蔫退呢!”
“哎呀,梦文说得对!我也去!”郑永晖说。
“那他妈我也去!看谁耗过谁?”刘晓辉说着又喝下去半杯酒。
一周多过去了,杨梦文他们三个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上班下班,而且还都遵守作息时间,从不迟到早退。刚才开始时碰到机关的人时还开玩笑呢,时间一长,谁也不开玩笑了,取而代之的是异样的目光,那里面有同情,更多的是鄙夷。
几天后,郑永晖说他要回镇里了,党高官一直让他回去呢,然后就真的走了。
又过了几天,刘晓辉也说,县委成立了精神文明建设管理办公室,他要去那里上班了,还是干老本行。然后他也真的走了。
整报社就只剩下杨梦文一个人了,还好,他那张桌子那把椅子没给搬走,放在偌大在办公室里显得要多孤单有多孤单。
就在这间大得离谱的单间办公室里,杨梦文不再为工作而发愁了,因为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弄坏身体就更不值了,在残酷的职场中,没人会同情一个弱者。他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但眼下能够强大的只有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