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么回事?”
“……”严极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说起来有点害臊,不像他。
严琭鼻音重哼了一下,严极立马道:“是、是紧张。”
开了头,后面就顺畅了许多:“我、我从来没上过学,也没和其他同龄人接触过……昨天我在街上买学习用品,特地偷偷关注了周围一样年纪的学生在谈论什么,可是……”
抿抿嘴,表情有点困惑,又有点恐惧,像是离了群的羊,好不容易回到羊群里却发现自己是吃肉的,还是吃羊肉的——明明长得一样,却仿佛两个物种,身份上的错离感,所带来的巨大恐慌。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跟大家不一样?
面对这样的疑问,自我怀疑也就越发严重。
严琭脸庞缓和几分,他很理解这份沉重,六岁那年他毅然选择离开规规矩矩的平常生活,投入到混乱罪恶中追寻力量,未尝没有这种疏离感带来的恐惧。
抬眼望去,鲜血已经在严极脸上慢慢结成了暗褐色的血痂。
一张小脸怀揣着不安,那种对未知的迷茫担忧,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这时候,严琭忽然意识到——他们不过是14、15的年纪,就算是经历的比同龄人更多,但终究是和自己不同的。
自己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也有着成熟的三观,所以才能在历经死亡的阴影后,理智地思考得失,明悟自己并不完全认同自己师父。
三个孩子毕竟是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下,他严厉,但也给了更多的保护。
突然来到新的环境,缺失安全感也是正常的。
暗地里打量了洛洛和许诸,发现他们也有若有若无的相同忧虑。
严琭心里暗叹。
“去,洗干净。”
严极如获大赦。
“吃饭吧,今天还要报到,迟到不好。”
大家松了口气,生起气来的严琭气场太可怕。
“还有……”
瞅了眼匆匆回到餐桌坐好的严极,严琭沉吟,孩子们又都提心吊胆起来。
“都稍微精神点,别给别人懒散的第一印象。虽然你们只在折寺中学呆上一年,适应下学校生活,但是我仍然希望你们表现出色。”
“不要让我失望,我对你们抱有极大的期望。”
孩子们互相望了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仅是因为严琭口气软化了许多,更因为严琭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表达对他们三个的信心和期待。
孩子们脸上的不安一扫而空,严极向来崇拜严琭,这下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难得的肯定,让他们惊喜到几乎要雀跃。
洛洛斗志满满道:“本小姐绝对是第一!”
“嘁,你还是多吃两碗饭吧,就你那小身板。”许诸也被激起斗志,少见地直接反驳洛洛,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争斗之意。
“一定是我第一!”
“这话我说才对!”
擦了擦嘴,严琭招呼孩子们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望着吵闹的孩子们,他心里暗道:师父,我究竟是和你不一样的。你曾说对我毫无期待,所以不会失望。可我宁愿承受失望。
我相信,他们终将承载这一切,然后回应这份重量——不懂希望之沉重,永不能带来曙光。
“该走了,你们俩,留点精力去学校表现吧。”
严琭一手拽着一个,回头对神情坚毅的严极道:“走吧,阿极。”
“我会好好努力的。”严极认真道。
严琭一愣,笑道:“好啊,我等着看你表现。”
严极紧握拳头。心里喊道:我一定会让你骄傲的!师父!
风花理世一脸笑容地送他们出门:“一路顺风喔!去了学校要好好表现啊。”
严琭背身挥了挥手,快步跟上跑跑跳跳出去一大截路的孩子们。
“还真是温柔呢,阿琭。”风花理世倚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阳光洒在风花理世身上,给她渡上一层金色的辉熠。
“啊,暖洋洋的生活,真让人舍不得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