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对于置身茫茫人海的顾绛来说,他的矛盾和痛苦不下于黄媛介。
这位正值青壮年的昆山秀才顾绛,不仅为家族的斗争深感苦恼,而且乡试的屡试不中,让他在痛苦抉择一番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抛弃科举,下定决心要遍览一切实用之学,成就一代大家。
除了农田水利交通矿产,也包括各地县志,顾绛来此,一方面为这些,一方面缓解一下心情。
“杨柳斋开张,有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三大名角,不要钱哎……整整一天,不看白不看……”
“走啊,快走,只要有陈圆圆,不愁不好看……”
顾绛刚到益美店,就见市民、商贾一窝蜂似的往阊门外跑,他沉默几秒,自言自语:“也罢,先打发掉今日愁闷再说。”
这益美店铺陈华丽,据说里面无不镶金嵌银,看外面,幌子、招牌便有三丈高。
这就是汪然明的布店,天下驰名,益美店的销售地,囊括大明七省,它的崛起,广告也起了充分作用。
“蘼芜君,我倒看不懂你了,不是说要找个大才子吗,唉……”益美店门口,汪然明带头出来,仆人们早备好了一台珍珠挂帘的豪华轿子。
汪然明优雅地摊开折扇,坐进豪华轿子,夏日的火热天气,因为里面放了冰块,也不觉得冷,异常地享受、舒服、惬意。
他本想开豪华船只“不系园”过去的,但是苏州城内的河道,大多只容得下小船,不比运河,他准备问问,柳如是的择偶,究竟有没有结果了?
……
杨柳斋门前,鞭炮噼噼啪啪地炸了几封,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容纳不下来,只能勉强观看。
刚来的黄媛介被杨川迎进去,黄媛介本想带丈夫杨世功前来,可杨世功应付不了文人场合,觉得自卑,她只能和叶小纨同路。
那叶小纨袅娜地坐在轿中,不进去,矜持道:“相公,皆令,我就远远看着好了。”
沈永祯也无法,只能命仆人左右伺候夫人,杨川也见到了顾绛,却也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来日的顾炎武,没理会他,顾绛也就挤到外层,为维持秩序,雇佣的十八个工匠,也被杨川叫来临时看守了。
所幸黄世功穿了公服来参加开张,也没人敢闹事、收保护费,黄世功是黄希宪亲信,也有不少人认识他。
几位官绅富商,在他们豪奴要求下,杨川不得不请在最前面,他也无奈,他可没请杨廷枢他们,谁叫广告这么厉害呢?
今天这场戏很重要,杨川必须取个开门红。
【注释:《徽州府志·人物志·文苑·吴国廷传》记载,徽州师古斋,刊刻各种书籍,仅工匠工资就花费十万两,这个是大书商。
按明末匠户的一般工资,每刻一百字,三分银子。但是要考虑到物价波动,以及不同纸张、木板、染料等对工作效率的影响,所以这个并不一定。
《杨文弱(杨嗣昌)先生集》:(牙税)一钱不报上司。
《三异笔谈》:新安(徽州)汪氏,设“益美”字号于吴阊……二百年间,滇南漠北,无地不以益美为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