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面又冷又湿，空气中还飘着发霉的味道，项钰走到关着黄射的牢房面前说道。

“老人家年纪大了，没挺过来。”

牢内黄射已经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山里的落魄，此时正在透过房间的小窗子看着外面，听到这话肩膀一阵抖动，半晌才用压抑的声音道。

“走了好，这一辈子是他服侍我，下辈子就该我服侍他了。”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你答应我的是不是该说了?”

黄射终于转过身来，能看出他很久没有梳洗过了，脸上的黑泥被冲出了一道道白印。

“你知道是哪个士族在帮助我以后好去杀光他们吗？没用的，那只会出现更多像我这样的人。”

“照你的意思来说最好是不管喽？不可能的。”

“项都督，我知道你项家被压制了几百年，做梦都想重现项羽那个时代的光芒，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是不可能了。”

项钰反问道。

“你又凭什么知道？”

“因为现在天下虽然纷争不断，但是没有暴秦，只有一个垂死挣扎的汉朝而已。”

“有什么分别吗，还不都是天下大乱，百姓困苦。”

黄射的眼神变了，他盯着项钰道。

“堂堂项都督就这点见识，那时能够推翻暴秦那是因为七国遗族不服，现在还有谁对汉朝不服吗？即使有也不敢说，那是大不尽，群起而攻之。”

“那我替汉朝安定天下总可以吧，建功立业也一样。”

“从夺取豫章开始吗？可惜丢了江夏，要不然你可能真的能做点事，现在不过困守豫章而已，即无法击溃刘表，也打不过孙策。”

项钰说道。

“你也太小项某人了，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因为你身边只有一个蔡家人，还是一个女人，没有世族支持，你走不远的。不相信的话你去看看刘表和孙策身边有多少本地世族的支持。”

项钰低头不语，他也知道这个问题，江东世族掌握了最好的土地，自己眷养着私兵能达数千乃至上万，要是他们不支持你，就连粮食都得不到，能用的兵自然也不多，只是他找过几个本地世族，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苦苦哀求，那些人都只是虚于蛇尾，一点实在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他们不支持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没找过他们。”

“那是因为你不够强大，或者你背后的力量不够强大，现在蔡家和你有结亲的意思，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就是因为不想靠女人，所以一直吊着她。”

黄射笑着说道。

“没办法，这就是世族用来巩固关系最快的方法，就连刘表也不例外。”

项钰跟着笑道。

“你看得这么透，不如来帮我做事怎么样？”

黄射摇了摇头，项钰问道。

“还是放不下杀父之仇？”

“不是，我已经想开了，报仇什么的现在是不想了，不过也不表示我会帮你。”

“随你，不过这地方可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出来吧，我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

见到黄射没有反对，项钰走了出去，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进了项府后，他叫上蔡宁到了书房，见到夫人的画像还是反扣着的，又将它翻了回来，这才说道。

“蔡宁这些天还受得住吗？”

蔡宁身体还没长开，盔甲还算凑合，头盔就像个盆子一样扣在头上，亏他还戴得住没有掉下来，见到问他话立刻回答道。

“开始几天有些受不住，这些天就好多了，姐夫，那个黄射说了什么？”

他还是孩子心性藏不住话，项钰说道。

“那么想知道不如你来猜一猜。”

见蔡宁真的低头沉思起来，项钰没有打扰他，而是自顾自的看起了公文，好一会蔡宁才得意的说道。

“我知道他说什么了？”

项钰头也没抬的说道。

“说来听听。”

“你去见他以后，牢房中没有传来争吵，自然不是在说报仇的事。出来之后你没有下令抓人，反而令人放了黄射，说明他给了你建议，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和你的发展有关。”

听着蔡宁娓娓道来，居然被他猜到个七七八八，项钰惊奇的说道。

“弄的好像你在旁边一样，不会是偷听了吧？”

“姐夫说的什么话，像我这种经常参加士子聚会的人来说，分析这种事不过是常玩的游戏而已。”

“士子聚会是什么东西？”

蔡宁顺口说道。

“它不是东西，啊呸，士子聚会就是世家子弟不定期的聚会，期间自然要玩些游戏，比如投壶，吟诗作赋。”

“不过是些消磨心志的东西，不提也罢，你们还会做些什么？”

“最多的就是分析天下局势，那时候个个都变成了救世英雄，指掌间天下已经平定。”

项钰听出他话中有轻视之意，开口问道。

“你似乎看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