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禅师,”被今日之事弄得焦头烂额的陆铭珏三两步走了过来,“还请大师帮我。”
明远在之前的谢恩宴上也是见过这位清风霁月的探花郎的,那个时候的他,年少有为,又与谢侯爷结为翁婿,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啊。然而此刻,这年轻人却满脸愁容,让人感慨。
虽说陆侍郎做这等事让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可是明远乃是得道高僧,对这等家事,自然无法多言,事实上,若不是因为今日清晨卦象上显示今日之事与自己有关,不管陆侍郎怎么邀请,他都是不会来的。
忽略耳旁接二连三的唾骂声,明远看了一眼不远处讪讪的陆家老夫妇,以及他们身边那一对玉雪可爱的孩童,眼中划过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待目光触及转身离开的陆家新妇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时,不由得微微蹙紧了眉头,卦象上显示的人,乃是这陆侍郎的孩儿,这一对龙凤胎与陆侍郎之间的血脉姻缘不容忽视,可却不是应卦之人。难道……
这应卦之人,是那还未出世的孩儿?
那边,一直喋喋不休的唾骂陆家乃至陆晟纶父母的女子,突然没了声息,门口被赶出来的接生婆胆战心惊的喊了一声,见没人应,在陆侍郎的示意之下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不过片刻,就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了出来。
“陆老爷,里面那位……夫人,已经生了,是个小小姐。”
那接生婆心里也是极为佩服这找上门来的妇人的,她算是看明白了,这陆侍郎抛妻弃子一事,有九成估计都是真的,还有这慈眉善目的陆家老夫妇,都是帮凶!北齐虽然刚被推翻,可是历代诸位皇帝对女子极为严苛,这风气虽被新帝整顿过,可是两百年的风气,怎么也不是区区一年不到就能整改过来的。她这辈子见过忘恩负义的男人多了去了,女子除了私底下骂几句,还能说什么呢?可这位娘子,却硬生生带着两个不足三岁的孩儿,挺着肚子从家乡走到了京城,还敢为自己讨个公道,只是这份胆量,就非常人所及。
更何况她方才进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那小娘子竟是自己生下了孩子,还亲手剪断了脐带,在这过程中,却半点没有惊动他人,若不是实在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恐怕外面众人还不知道她已经生了。为母则强,深宅大院里的龌龊手段不知多少,尤其妇人生产,能动手段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这小娘子,也是个聪明的。
陆铭珏一脸复杂的接过那个小婴儿,这是他自己的孩子,却在这样一个情况下降生,一想到转身就走的倾沅以及脸色难看至极的谢国公,就很难对这孩子喜欢的起来。
“里面……芸娘怎么样了?”
想了想,陆铭珏还是从嘴里挤出来了这句话,只是没等接生婆回话,旁边的明远大师就接过了那刚一出生就极为白嫩可爱的婴儿,发觉她从一开始就不哭不闹,安静的很,待看清她的面相掌纹之后,心里忍不住一动,极为诚恳的开口。
“陆施主,我看这婴儿面相奇异贵重,竟是天生少了一根情筋,是天生的性慧,只可惜,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若是此女长在世俗人家,对她未来的路,定然比较坎坷,若是施主舍得,不如让老衲收她做个……”
“呸!”
明远话音未落,就从门内飞出来了个黑影,直戳戳的砸到他的脸上,饶是明远四处游历奔波多年,身体条件不是寻常僧人可比,可这一下,也被砸的不轻,眼前一黑,顿时鼻血长流!
“你个老和尚休要胡言乱语!”
拖着虚软的身子从床上走下来,即使脸色惨白,势单力薄,李芸娘却也气势十足!那种怒气冲天的气场,硬是让陆家老夫妇都忍不住别开了眼,不敢去看。
“什么狗屁慧极必伤!我女儿才刚下生,连眼都还没睁开,你知道什么了就在这儿给我胡咧咧!放下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