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潘狐看向林子深处的时候,里面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潘狐。
他就是奢。
奢脚程很快,他抢先一步来到这里,把牢的尸体扛在肩膀上,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传来了说话和脚步声,迅速的往林子深处躲了进去。
他认识潘狐。潘氏出三源,一为芈姓;再者为姬姓,毕公高后人;最后是为姚姓,大舜族裔。潘狐就是姬姓潘氏,而他是芈姓潘氏。同为潘氏,可地位却有些天差地别。就像潘狐和他一样,一个是贵族,一个是野人;一个为官,一个当贼。更重要的是,潘狐是阴阳家的门人。
奢看着明处,潘狐看着暗处,两个人虽然没有看见彼此,却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奢从包袱中掏出了手弩,阴阳家的咒术虽然奇特,却需要通过身体的接触才能生效,所以他也不是特别害怕对方。
不过潘狐没有继续追究里面的奢,反而给了他一个台阶,或者说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天子的家事就是国事。
如果今天他真的带着一具穿着宫服的尸体出去,那他和洛邑县一下子就会成为靶子,所有的势力都会把目光放在这里,说不上有人就会借机发难,自己白白殃及池鱼。
奢等到潘狐走了之后很久才露面,他看着牢的尸体,若有所思。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了,奢动手抹开干涸的血块,露出一道一寸多长前窄后宽的伤口。他从包袱中掏出自己的匕首,然后对准了牢脖颈上的创口狠狠的刺了进入。
“扑哧”
奢继续观察。
自己的匕首要比施暴者的武器短两分左右,既然如此那就不会是宫内的人。因为宫中侍卫所配置的短匕没有这么大。
奢拔出匕首,没有带出一点儿血迹,人已经死去很久了。他低下头,想把牢小拇指上的一个金环脱下来。可由于牢死去已经有些时候,身体变得僵硬异常,根本没有办法从他手上将指环拿下来。只见一道刀光掠过,死人的胳膊落下,一根手指留在他的手中,奢有些嫌弃的一脚踢开尸体,接下来他就要去北苑看看。
多年当贼的经验告诉他,到北苑一定会有所收获。
……
潘狐收容了这乘车,他找到他的顶头上司县令大夫姬礼,两个人头对着头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过了一会儿,姬礼就匆匆离开公所。
在姬礼离开之后,潘狐在公所内转悠了一圈,也偷偷溜走。他从洛邑县公所出来,拐了几个弯就来到了将军衙。他是府衙的常客,所以门口的几个卫士也没有阻拦,反而是客气的向他振臂行礼。如果是平时,潘狐一定会笑眯眯的和几个人还礼,但今天他心中有事,蒙头蒙脑的就往门口走,却被衙前的高台绊了一跤。
旁边有眼尖的赶紧过来扶持了一把。这时候,从门内正殿中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他手中拿着一卷竹书,书的一头微微垂下,上面写着“司马法”。《司马法》是齐国有名的将军田穰苴撰写的兵法。这是青年将军花费重金从司马氏后裔手中买来的抄本。
“狐,何事如此慌张?”
潘狐抬起头,看见青年人笑着走过来。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对着青年人说道:“少君,出大事了!”
“进去慢慢说。”
青年人拉着潘狐走进了正殿。两个人分宾主坐定,潘狐说道:“少君今日可曾上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