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暖暖未曾多想,道:“哦,因为他输了。”
老人白须一挑,很是吃惊道:“输了?”
“嗯,没什么看头。”
这时,闻暖暖面前的鹰钩鼻老人转过头来,一副愠怒之色,“老夫尚在对弈,你们怎么如此失礼!”
观棋的老人疑惑地盯着她,问道:“此时方才一百手,刘老已然用自己的棋法消解了黑子的先手觑,而且将中腹黑四子分断,再施攻击张公的棋子。此时正是上风局面,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输法?”
厉漠走了回来。
“黑棋必胜。刘老当真认为自己是全然上风么?”
只见那被点名的鹰钩鼻刘老脸上泛红,一阵不耐,“废话连篇!还没下完呢,别说了!”
此时的观棋老人更加疑惑了,他左右思忖片刻,棋盘上确是刘老占有优势,张公的黑棋已是在苦战之中了。
一声温和的笑声入耳,对面的张公红光满面,一副长寿之色,语气和缓地开口:“各位若得空闲,不妨看完再说。”
“哼!观棋不语方为真君子!”
刘老对着闻暖暖和厉漠冷哼一声,继续对弈。
棋盘仍在对弈,闻暖暖虽不懂,却见刘老神色越发凝重,执棋之手也逐渐摇摆不定起来。
反观对面的张公依旧是神色淡然,等待对手落子之余竟然微微闭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似乎胜券在握。
而居于一侧观棋老人已然瞳孔放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盘,生怕错过什么。
短暂时间过后,执白棋的刘老踌躇不决,最终拈着棋子的手一时不稳,棋子居然掉了下来!
他语气低沉地开口:“老夫败了!”
对面的张公依旧一副淡然神色,没有任何赢棋的骄色。
观棋老人回过神来,面向默默无闻,道:“这一百七十手时输赢才现,你是如何在一百手的时侯,就断定步步精妙无一错手的刘老已无赢面的?!!”
“一百手的时候黑子下出了神来之笔。”
“这一手既可声援中腹四子,又可扩张上边黑势,同时消去了右边白棋的厚势,局面顿时为之改观。”
厉漠笑了笑,道:
“这鬼斧神工的一手,在实战之中,即使是高手,呕心沥血也未必想得出来。”
所以,厉漠从那时就断定了对面其貌不扬的张老绝对是一名绝顶高手!
“而后,黑子一占先机,步步坚实,下得滴水不漏。下到第170手时,白棋再无胜算。”
观棋老人瞠目结舌,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刘老无奈地摸了摸鹰钩鼻,“对手竟如此强大,亏老夫开局时还托大,让张公敬我先行。实属我无知了...”
所谓“执黑子为敬”指的就是双方在开始对局时,一方主动拿黑子先行,表示“我棋力比较低,应该拿黑棋”。
执黑先行,好比切磋剑术。
自认高手或名气大的一方会叫对方先出招,白方通常是名气大的一方或水平高的一方,执黑的一方是需要心存敬畏的。
刘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以为是张公自认棋技不如我才执黑子,现在看来却是给老夫留了薄面了...”
张公摇了摇头,“刘老不必贱己,棋局未开之前胜负未分。刘老棋艺精湛超乎众人,敬你也属正常。”
“你...唉!原来,自大的人只是老夫罢了,张公你棋艺如此高超,遇到对手仍然心怀敬畏,今日真是为老夫上了扎实的一课啊!”
刘老眼神里闪烁着感动与敬佩的光芒,双手作揖拜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