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轩的故事开始在遥远的西漠,在数百年前,那儿的确曾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地广人稀。
而当龙傲天被母亲带到那时,那早已是一片草原,有野花,有绿草,有森林,有坡地,有山丘,有河流,有雪山。
西漠自古被妖兽们所占领,人类难以踏足。当然,龙轩的母亲是一个例外。
龙轩当时才两岁,只记得母亲带着他进了草原,远处碧草连天。待他长到六岁时,他们已经在草原上最好的一片草地定了居。
一座临湖的小木房子便是他们的一切。龙轩的十三岁以前过得无忧无虑,母亲一直保护着他。
母亲爱穿一件紫色绫罗宫装,衬托出较好的身姿,绝色容颜上没施任何粉黛。
发丝上用着一紫一粉俩根丝带束着,其余的发丝任其坠落,随风飞舞,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悲凉、淡淡的坚定和无畏,若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母亲带着他去打猎,教他修炼,
此处妖兽极为凶猛,但在母亲就变成了纸老虎。
母亲每次狩猎时总要说:“轩儿,看好了。”血腥与战斗成了龙傲天小时的主旋律。
草原年年都会有兽潮,母亲总是安慰他“我在哩。”
犹记得秋天的一次兽潮,空中黑云弥漫,地面之上,一头头体型庞大的凶猛妖兽充斥着眼球,密密麻麻的如同一片海洋,直蔓延到那视线的尽头,暴戾的咆哮怒吼之声,如同雷霆一般,在这片天地响彻不休。
母亲一身紫衣独立于木屋之前,飘然若仙,她手无寸铁却有一股强大的威压,令所有失去理智的妖兽都感觉心惊。
她摇头低语:“弦哥,我又要造杀孽了。”言语间却毫无惧色,双手结印后随意地一指点出。
随着这平淡的一指点出,这片天地,顿时山崩地裂,漫天黑云中,一根几乎遮掩天空日月的白光巨指从天而降,狠狠的对着狂奔而来按了过去,这片空间,竟在那一指之下,尽数扭曲爆裂。
“轰”的一声巨响,无法形容的能量席卷开来,方圆数百丈内的妖兽,几乎是在一霎那之间尽数被生生震成血浆。
可怕的猩红血浆竟逼得所有妖兽都清醒过来,疯狂地四散逃开了。
秋雨绵绵冲刷着这片满是罪血的大地,母亲对看得发了呆的龙轩道:“看见了吗?”
他喜笑颜开地点头。
龙轩后来想,他一生最安稳的日子大约就是在那座破烂不堪的木屋子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秋雨绵绵,看着母亲笨拙而努力地造着一张板凳。
很多年以后他同叶天明聊着天,才知道有个词专门来形容它的,叫做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十三岁龙轩一次打猎摔入溶洞,那溶洞洞口处在暗处,龙傲天没看分明便摔了下去。
溶洞极深,声音都难以传上去,四面都是极高的陡峭崖壁,龙轩那年才刚踏入淬体阶,实力微弱,根本无法攀登。
他仰头看着洞顶射下来的白光,久久不言语,这倒不是他被吓坏了,他是在等她。
母亲说过:“我在哩。”他信。
于是他盯着洞顶看了三天,一言不发。憔悴的母亲终于从破开洞壁从里面走出来。
十三岁的他其实早被吓坏了,见到母亲来了,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母亲却没把他拦进怀里,她皱着眉问:“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之前不哭,看见我就哭了?”
他和母亲往回走,这才发现母亲把整片草原挖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坑道。
龙轩以为那次是真的惹怒了母亲,因为从那以后,龙轩的日子开始不好过。
他开始打水烧饭,偶尔还要一个人守着木屋。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没了柔和与温存,也不再抱着他说:“我在哩。”
龙轩却坚持认为是自己大了,不好抱了,仅此而已。
只有在深夜他熟睡时,她才敢再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他,“轩儿,别怪我。”她低着头一次次呢喃。
在他十四岁这一天,她告诉他,她的功力全都废了,以后他来保护她。
他点头。那年他步入淬体阶后期。
从那以后,他来守门,一个淬体阶的孩子。
一个孩子靠什么来搏斗呢?无非是个“狠”字罢了,流血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即使缺胳膊断腿,睡一觉也会好全。
他从不问为什么,伤好了,就去打水,烧饭,守门,她冷眼瞧着。
只有深夜她才敢跑出去对着湖一阵呜咽无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