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演武场上各色疾光大作,所有观战的唐门弟子都被惊得睁大了眼睛,他们从没想过,暗器,这种被大多数武林人士视为旁门左道的东西,竟能用得如此气势恢宏。
金钱镖和唐钰远使尽浑身解数,将毕生武学融于这一场交手之中,从正午打到夕阳半落,竟都有些要突破关隘的迹象。
这一次交手,对所有人来说都可谓是酣畅淋漓,所以当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时,其他人都是一愣。
金钱镖和唐钰远对视一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听金钱镖道:“我还有一枚金钱镖。”
唐钰远面带笑意,道:“我还有一匣针。”
原来二人的暗器都已经用尽了。
唐紫晴紧张的盯着唐钰远手中的那个针匣,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她的心头。
金钱镖将自己仅剩的那枚金钱镖夹在指尖,众人第一次在金钱镖没出手之前,看清那枚小小的暗器。
铜黄色的金钱镖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小小的一枚看上去圆润可爱,没有半点杀伤力似的,似乎只是一枚方孔略小的铜钱。
唐钰远看着在金钱镖手上分外乖顺的那枚“杀器”,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叹的意味。他从怀里拿出最后一个针匣,手指灵巧的动了几下,拿匣子便散落在地上,里面细如牛毛的银针悉数被他握在手中,宛如一捧银亮的雪。
二人对视一眼,再次同时动了起来。
此时二人攻守互易,唐钰远手中银光轻闪,往往一出手就不见了踪影。金钱镖却仿佛能看见这细如牛毛的银针一般,身形连连闪动,实在躲不过去时,便用手中那枚金钱镖格挡,手上功夫当真是妙到毫巅。
唐钰远虽然并未在暗器上淬毒,但也没把这事大张旗鼓的传扬出去,所以金钱镖自然是以为所有暗器上都淬了毒的,半点不敢沾手。
这一连串交手其实只在刹那间,刚刚只够唐紫晴反应过来唐钰远干了些什么,他竟然徒手接触那涂了麻药的银针!
唐门弟子所练功法虽然有抗毒之效,这也只是麻药,但这是唐紫晴新研制出来的成果,名为一刹,意思是说这麻药只要入体,一刹便可见效,甚至唐门弟子也不过是能多坚持两息罢了。
唐钰远虽只是皮肤接触,但也已经染上药性,只不过发作时间更晚一些而已。
唐紫晴立刻大喝一声:“不可!”
她边喊边飞身上前,可惜那演武场中的二人精气神凝一,俱都已到突破的关键时刻,眼中全然只有面前的对手,再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金钱镖见唐钰远身法一滞,露出一个破绽,手中金钱镖瞬间飞出,直取唐钰远咽喉要害。经过整整一下午的交手,他已经熟知唐钰远的躲避习惯和身法特点,知道这一镖顶多只会射中唐钰远的肩头而已。
这一镖灌注了他现在体内的所有内力,甫一出手,便消失无踪。
它太快了。
而直面这一镖的唐钰远更是知道,这一镖不只是快。它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正意味着无所不在。
可他现在已经没办法躲开了。
此时他自然明白,恐怕是唐紫晴瞒着他给飞针上淬了麻药,他倒并不埋怨唐紫晴自作主张,只是感慨于天意罢了。
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认输,那不但是对自己的轻视,也是对金钱镖最大的侮辱。
唐钰远催动内力,竟在这生死关头突破了关隘,凝实的内力散为粗细不一的丝线先后吐出,他手中仅剩的六根银针恍然间似乎变成一朵银色莲花,稍纵即逝。
这一幕使得金钱镖眸光大盛,虽然内力早已耗尽,但得遇对手的酣畅感仍使他想要大笑出声。
然而浑身麻痹还是给唐钰远带来了些微小的影响,使得银针虽先后击中了那枚无形的金钱镖,但到底没能改变它的轨迹。
这就是高手之争,只在毫厘。
可这到底使那枚金钱镖现了形,众人皆看到,一道金光闪电般射向了唐钰远的咽喉要害。
唐紫晴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知道自己是打不中那道闪电的,不过她已经和唐钰远近在咫尺。
唐钰远并未等来那一镖,他看到了唐紫晴释然的笑容。
那枚金钱镖割断了唐紫晴束发的紫玉簪,从她的后脑处,深深贯入脑中,瞬间断了她的生机。
那紫玉簪是她今年生辰那日,唐钰远送她的礼物,是他亲手给她做的。
唐钰远看着唐紫晴软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应该悲痛,应该愤怒,应该大吼,可他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