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照进了现实,虽然并未应在她的身上,但沈嫮生依旧感到由衷的满足和开心,就像是终于尝到了梦寐以求的那颗糖,感觉……比想象中还要美味。
龙钱看着沈嫮生亮得几乎要放光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摸了摸侧颈:“呃……沈姑娘,我们走吧?”
沈嫮生这才恍然回神,连连点头:“走走走。”
她跟在龙钱身后往门口走去,这一回,却是并没有人在拦着他们了。
临迈出大门前,龙钱回头扫了一圈大堂内的众人,被他目光扫到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垂下目光,避开了与他视线相对,沈嫮生只以为他在示威,却不知龙钱的余光扫过的是楼梯的阴影处,刚刚那里有一道让他颇为在意的视线。
会是谁呢……龙钱并没有看到人,只能抱着疑惑转身离开了,不过到了街上,他却是让沈嫮生不知不觉地走在了旁边,保持着一种不被她察觉到跟随状态。
直到龙钱和沈嫮生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堂内一众人的视野中,客栈的楼梯上才传来几道脚步声。
“咳咳……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打破了客栈的寂静,众人不由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公子正扶着楼梯栏杆下楼来,他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捂着嘴,不住咳嗽着,让人不由担心他下一刻会不会咳出血来。
那个身高出众的壮仆两条胳膊虚环在他身侧,对主子呈现一种保护之态。最后那个独眼老者则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刮过堂内众人,最后才用一种沙哑粗砾的声音道:“小二,上些早点。”
“好嘞,客官你稍等!”伙计立马应了,顺便又把刚刚收拾出来的桌子又擦了一遍。
那公子下来之后,在壮仆的搀扶下到了桌旁,坐下后才稍稍缓过气来,拿下丝帕,轻声道:“三叔也坐吧。”
被他叫做三叔的老者也没推辞,在他左侧坐下了,那壮仆则掏出两只精美的银杯,倒了两杯热茶给二人。
这三人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气场,他们不过是坐在那,就叫旁的人不敢大声喧哗。
其实堂内一众人也没有太多胃口在满室血腥味里继续吃早饭了,虽然地上的断指和血迹都被伙计清理干净了,但是那种血腥气和那道印在所有人脑子里的疾光可不是一时半刻忘得掉的,所以不一会儿就出门的出门,回房的回房,散了个干净。
堂内很快就只剩下这病公子三人和一个小二还有一个一直在柜台后安静打算盘的账房,说来也奇怪,这账房坐在柜台后面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存在感低得奇怪。
“三叔,你看那金钱镖眼熟吗?”病公子喝了几口粥,忽然开口问道。
他声音很低,就连离得最近的老者和壮仆不留神都听不清楚。
“公子,金钱镖这暗器……太常见了。”老者面露愧色,他这次被派到这位身边本就是为了弥补这位江湖经验不足的缺陷,此时没能履行自己的职责,不由感到老脸略热。
病公子提了提嘴角,似是想露出一个微笑,却终究只是似笑非笑了一下,用更虚弱的声音安慰他道:“三叔不必愧疚,我只是见那暗器手法精妙,才有此一问,估计那年轻人不想暴露身份吧,所以故意用了这常见暗器。”
“公子高见。”老者连忙应承了一句,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不过那金钱镖虽算得快,手法却并不如何出奇,只是对付那些乌合之众倒是绰绰有余了。”
病公子垂下眼帘,拿银勺舀了口粥喝下,又拿丝帕按了按嘴角,这才道:“或许吧,不过……那个姑娘真是生了一双好眼睛啊。”
他似是不甚在意地转移了话题,又挟了一筷小菜,一副闲谈的模样。
老者笑了一下,有些狭促般道:“公子看上那小姑娘了?”
“三叔可别取笑我了。”病公子苦笑一下,声音依旧细若游丝,“我这样的人,哪里敢看上何人呢?”
“公子莫要妄自菲薄。”老者神色稍黯,嘴上却道:“以公子的才学和家世,无论看上哪个女子,都是这女子的荣幸。”
病公子摇了摇头,并未立刻答话,却也并未动筷,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只这副苟延残喘的身子,便不好耽误谁了。”
老者心知戳到了这位的痛处,讪讪地闭了嘴,也不再言语。
病公子喝完最后一口粥,拿丝帕擦了擦嘴,然后对一直立在他右后方的壮仆道:“阿峦也去吃吧,多吃些。”
那壮仆阿峦沉默地一低头,转身唤来小二,要了一盆包子,坐在旁边一个空桌上狼吞虎咽起来。
老者则让小二收拾了桌子,又上了一壶新茶来,给病公子续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