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钱此时的表情并不带敌意,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犹豫和迟疑,并不十分坚定地护着一个不过十一二岁模样的漂亮……男孩?
沈嫮生一时间有些无法确定龙钱身后之人的性别,说他是男孩吧,他委实生得太过好看了些,唇红齿白,眸如秋水,可说他是女孩,他又确实穿着一身男装,即使此时眸中含着泪光,也并不显得女气。
而与之对峙的,则是四个彪形大汉,这四人统一穿着黑边的灰布衣,胡子刮得十分整齐,面貌并不凶恶,但此时俱都拧着眉头,满脸隐忍的怒色。
“这位兄弟,还请你莫要多管闲事,那小子确实偷了我们的镖物,这镖物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万不能有失啊。”打头那人腰上挎着一把长刀,开口时倒还是比较有礼貌的。
“这位大哥,他满口胡言,那东西明明是我的传家宝,只因我年纪幼小,才被他们将东西诓骗了去,我不过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何来偷盗之说。”那人话音未落,龙钱身后的男孩也开了口,声音虽然清脆稚嫩,倒确实是个男孩子。
龙钱看看面前四人,又瞥一眼身后的男孩,面上露出几分苦笑,拱手道:“几位大哥,你们各执一词,实在是让小弟我糊涂得很。”
他一副苦恼的模样,似乎完全无法判断究竟谁说得是真话,谁说得是假话。
“那小鬼奸滑得很,小兄弟,你看着是个有侠义心肠的,莫要被他骗了呀!”四人中背后负着长枪的那人急急说道,面色除了愤怒,还有些心有余悸,望着龙钱的目光满是劝诫意味。
龙钱面容有些松动,似乎被他那真诚的模样感染了,那男孩连忙拉住龙钱的衣摆,一眨眼,两滴泪珠儿便滚落下来:“大哥哥,凛儿不是坏人,他们才是,他们、他们还想脱凛儿的衣服。”
此话一出,那四个汉子是又惊又怒,几乎就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兀那小儿,满口胡言些什么!”佩剑的汉子怒目圆睁,简直恨不得撕了对面那小鬼。
不得不说,男孩的话还是很有几分可信度的,因为他生得很漂亮,说有人对他起了心思,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龙钱又犹豫起来,他此时已半转过身子,左右看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沈嫮生站在围观群众的最前,看着龙钱这模样,不由眯起了一双眸子,龙钱阴不阴险有待商榷,但绝对是个脑子很好使的人,他会不知这两边哪边说了谎,哪边说得实话么?
雁无痕挑起眉毛,也是一副审视的模样,不过他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看龙钱这小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不过他俩实在太打眼了,很快便被龙钱瞧见了。
龙钱眼睛一亮,一副分外惊喜的模样:“雁兄,胡姑娘,你们回来的正好,快来帮忙瞧瞧,这件事到底谁是谁非?”
沈嫮生撇嘴,很想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但现在看热闹的人大多都知道她同龙钱的关系,所以也只能迈步过去。
雁无痕对此倒没什么所谓,他虽然乐意看龙钱的好戏,但也不介意在这场闹剧中插上一脚。
是的,在他看来,这确是一场闹剧。
雁无痕瞧着那个自称凛儿的男孩在看见他过去时,瞪大了眼睛的模样,不由勾起了一边嘴角,做了个“好久不见”的口型。
虽然“凛儿”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小可怜的模样,但沈嫮生还是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她眸光一动,转头向后面的某人看去。
雁无痕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沈嫮生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心,立刻偏向了那四个镖师模样的人。
而这一切,也尽都被龙钱收入眼底,他眸中闪过了一抹隐晦的笑意。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龙钱同沈、雁二人分开的时候。
龙钱坐在角落里喝茶,眼睛耳朵都没闲着,不过相比较大堂内那些江湖人,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柜台后的那个账房先生身上的。
这位账房先生与其他各种商铺客栈的账房先生都一般无二,完全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寻常人也基本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账房。
可这种不引人注目,就和那个总是笑得可亲的小二一般,让龙钱不得不注意。
他的目光隐蔽,瞧了一阵,就发现这账房恐怕也是会些功夫的,手上功夫很可能还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