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琼仙并未露出意外之色,只道:“沈家主,物归原主是天理,还望沈家主顺天而行。”
沈父和左琼仙对视着,空气似乎都在这对视之中,慢慢凝固起来,此二人的气机交锋,却令在场的其余人等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一般。
在左博艺的感知中,似是过了很久,也似乎是只过了一瞬,这种凝滞的气氛,终于被寻了画像回来的天惠打破了。
不,准确来说,是左琼仙和沈父察觉到天惠回来了,所以主动错开了视线。
天惠怀中抱着一个比她一臂略长些的木匣,木匣色成青黑,四角包铜,古色古香,只这木匣,便已算是一件古董了。
天惠先是给众人施了一礼,然后将木匣轻轻至于桌上,小心地打开了匣子。
匣中放着一轴画卷。
天惠并未直接把画卷拿出来,而是带上了一副薄薄的白丝手套,这才拿起画卷。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透着种庄重和敬慕之感。
随着她把画卷慢慢展开,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画,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这略显陈旧的绢布上,绘着一位极清雅的美丽女子,她就如天边明月,皎白无瑕,身姿清冷,其着一身精致的月白衣裙,手持一抹月光,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画中飞升回月宫一般。
左博艺不由睁大了眼睛,有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幅画。
画中这个女子,确可与项思柔媲美,或者说,她们具有完全不同,但同样极致的美丽。
最难得的,是画画的人竟然完全把握住了女子的神韵,其技法只高超,简直令人惊叹。
是的,吸引沈博艺的,除了画中之人,还有画者所用的种种技法。
就在他潜心研究之时,一个身披云雾般轻纱的窈窕身影走到了画旁,她抬手解开面上轻纱,便露出一张与画中人一般无二的面容。
沈博艺的视线顺势落到她身上,心里虽也欣赏她容貌,在与一旁的画像相对比时,却总觉得失了几分颜色。
似乎是因为,这位初看仙气十足的皎月仙子,在画像中人的衬托下,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不待沈博艺确定心中所思,却突觉心头微震,之前所思所想瞬间清空,只觉面前的女子,便是真正的月宫仙子,嫦娥下凡,清冷优雅,令人不自禁便心生仰慕。
“沈二公子?”一道极清雅的声音响起,宛如仙乐一般,将沈博艺的心神唤了回来。
“啊,抱歉,在下失礼了。”沈博艺回过神来,急忙道歉,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却并未从皎月面上移开。
他的目光很温柔,是纯粹的欣赏与惊艳,不含半点侵略性,却越发叫人脸红。
沈父自知自家儿子的德性,所以并不以此为奇,只道这小子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却不知为何,看皎月也觉得顺眼了不少一般,之前和左琼仙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他们却不知,有一个他们听不到的声音,在皎月耳畔响起。
“[嘀——]沈博艺好感度+30,沈思明好感度+15,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啧,这老头子太难搞了吧,小月月你可是套了无敌美貌七彩玛丽苏降智光环的诶。”
机械卖萌的系统音过后,一个跳脱的尖细嗓音随之响起,声音中蕴着种恶质的笑意。
“闭嘴,再叫我小月月,就让系统电你。”皎月冷漠地在心中道。
“啊……真是无情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冷漠。”尖细嗓音继续搞怪,皎月却不再理它。
惠生见众人都看过了,这才把卷轴小心地卷起,有放回木匣中。
在尖细声音口中的“光环”的影响下,沈博艺和沈父对皎月的好感都在慢慢提高,虽然没有一开始受光环影响时,一下子提高许多,但是却更加自然一些。
在这种气氛下,谈话无疑进行的顺利了许多。
沈父虽然还没有答应要把皓月“还”给皎月,却也松了口,说皓月本是沈夫人的武器,此事合该交由自家夫人定夺。
“可否烦请沈夫人出来一见?”皎月轻声问道。
沈父皱眉沉吟了一阵,道:“内子身体不好,今日入秋,天气变化,她犯了咳疾,却不好叫她出来,以免再吹了风。”
要是寻常时候,他应只说不可,而不会像这般长篇大论的解释一番,然而此时却未有一人觉出不对。
皎月听了,微微低下头,细细的弯眉轻轻蹙起,美人烦恼的模样,更叫人心生不忍,恨不能为其排忧解难。
沈博艺忽然道:“若是皎月姑娘不介意,可以去家母院中拜访,母亲平日最爱与年轻女孩子说话,说不得皎月姑娘这般清雅标致的女孩子去了,家母的病就好了也说不定。”
往日里,兄妹五人中,除了最小的沈嫮生,便属天生一副温柔心肠的沈博艺最是懂得体贴母亲,如今却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沈父竟也不觉得不对,反而轻轻点了点头。
皎月眉头舒展,一直不见笑意的唇角扬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能拜访月夫人,是皎月的荣幸。”
“如此甚好,还烦请左盟主在此稍候,小子先带皎月姑娘去看望家母。”沈博艺翩然站起,对沈父和左琼仙行了一礼,就领着皎月往沈夫人的院中行去。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不算多,但无一不被皎月的“美貌”所摄,还有些差点连行礼都忘了。
不过沈博艺此时的注意力也早就不在这些琐事上了,他只是悠闲迈步,和皎月搭着话,为她介绍园中各色景致,与之前带几人去会客厅时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