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皎月妖女就这么在府里住下来了，夫人整日把她叫到身边说话，二少爷更是时时想着她，陪着她去了云京城里不少地方，就连老爷都给了二少爷不少银子，只让他给那妖女买东西。”
沈明越说越来气，沈嫮生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自家人知自家事，若说她二哥和母亲那般作态实属正常——当年项思柔来时，也是一般无二的待遇，那么她父亲的做法却真是顶稀奇的事。
“明伯，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沈二如此行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若是他哪天不再围着女孩子们转圈，那才叫不正常。”雁无痕的想法与沈嫮生差不多，而且因为不了解其余人，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龙钱和司徒凛不好插言，便在一边默默听着，只不过经历过之前月霞城的龙钱，此时心里已经对此事有了诸多猜测。
“哎……只是如此倒还罢了，然而老仆后来与老爷谈及此事时，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奇怪我为何对那妖女那般戒备。”沈明摇头叹气，也确实是这件事，让他彻底觉得事情不对。
雁无痕轻轻挑眉，环视一圈四周景色，忽然道：“对了，明伯，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一个下人都没瞧见？”
沈明闻听他问起，又是深深叹了口气：“还说呢，这不是要行收义女的礼吗？家里下人连着那妖女带来的人，见天儿忙得脚不沾地，连门房都被叫去采买东西了。”
“明伯，这还不至于吧？咱家下人虽比不上京中其他那些高门大户多，却也不算少了，且个个儿精明能干，之前大哥成婚，不也尽是够用的吗？这不过是收个义女，难不成比当初大哥成婚还复杂？”沈嫮生有些惊讶，自从回了家，她的气度又与在外时不同，言行间那种“大小姐”的气质渐渐突出。
龙钱瞧着，不着怎的想起了阮茗葭，心中莞尔，要真说起来，那位阮姑娘还是更厉害些。
沈明笑了，压低声音道：“那到不至于，只不过那妖女带来的人委实让人放心不下，又不好明着不让人家插手，便只得多费心看着些了。”
沈嫮生恍然，面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明伯果然老成持重，家里有您，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
沈明眼中总算露出些由衷的欣悦，他未再多谈此事，只是停下脚步道：“几位客人，客院到了，刚刚是老仆情急失言，几位还是先梳洗休整一下吧。”
原来不知不觉间，几人已是走到了客院。
“几位公子放心，这是雁公子长居的客院，与那妖女的居处相隔甚远，几位可安心休整。”沈明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伯自来思虑周全，我等放心得很。”雁无痕自来笑得很欠打的脸上，竟难得露出一个可称得上讨喜的神色。
雁无痕在沈家留宿过不少次，这客院几乎算是他的专属院子了，一般有其他客人留宿，也不会被带来这处院子。
此次也是因着雁无痕、司徒凛和龙钱三人都是男子，且年纪相仿，又是一同前来，看着关系也好，这才被沈明直接带到此处。
司徒凛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沈姑娘，在下等人皆是小辈，未拜见令尊令堂，就这么住进来，未免有些失礼。”
与龙钱之前那种装出来的刻板守礼不同，司徒凛不易容的时候，是确有几分君子之风的，自然不愿意失礼。
沈嫮生勾起嘴角，半是开玩笑的道：“司徒公子有心，不过就算三位想去拜见家父家母，却也得等我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吧？”
司徒凛一愣，不由失笑，抱拳道：“却是在下心急了，沈姑娘自去梳洗才是。”
“你们也多少收拾一下吧，顺便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等一会儿见了那皎月仙子，还不知会如何呢。”沈嫮生嘴角含笑，眸中显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
四人互相看看，竟都在其余三人眼中发现了感兴趣的神情，不禁相视一笑，便各自回去梳洗。
龙钱简单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换上沈明着人送来的簇新衣物，确实精神了不少。
三人收拾已毕，便于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就着温热的茶水，吃起各色点心来。
待点心用得七七八八，沈明也遣人来了，三人随下人往沈家待客的厅堂走，在一个路口与沈嫮生汇合后，一同又走了一段回廊，便到了地方。
厅内沈父沈母都在，不待几人行礼，沈母便一迭声地叫沈嫮生过去。
“你这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沈母拉着沈嫮生，口中骂着，眼圈儿却泛了红。
她爱与年轻女孩儿说话，便是因为一直想要个女儿，为了要个女儿，她硬是生了五胎，好不容易得了沈嫮生这个宝贝闺女，那真是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疼。
此次沈嫮生不声不响地就离家了，把她担心得哭了好几回，硬是病了一场，直到雁无痕的消息穿回来，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此时见了沈嫮生，却又不由要掉眼泪儿似的。
沈嫮生见状，连忙依偎在她身侧，撒娇道：“娘，女儿知错了，女儿不孝，您可千万别为着我这不孝女掉眼泪，不然爹心疼您，该罚女儿抄家规了。”
沈母被她逗笑了，拿手指一点沈嫮生的额头：“你这小混蛋，就是家规抄的少，合该让你爹多罚你几遍。”
沈父冷哼一声：“这次你不抄够十遍家规，别想出你那院子。”
沈嫮生连连哀叫，沈母笑起来，揽着她说话，沈父则把目光落到雁无痕身上，眸中带着感激：“小雪啊，这次多亏你了。”
雁无痕眉角不受控制似的跳动了一下，扬唇笑道：“伯父不必如此客气，我受贵府照顾良多，此事实是义不容辞。”
龙钱听了，学着雁无痕的模样，挑了挑眉，冲司徒凛使了个眼色，二人眸中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沈父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龙钱和司徒凛二人身上，口中问道：“不知这两位是……”
龙钱连忙抱拳道：“在下龙钱，见过沈家主。”
司徒凛则几乎与他同时开口道：“在下司徒凛，见过沈家主。”
“哦？莫不是那个月霞城的龙钱，和千面客司徒凛？”沈父竟是听过二人的名号一般，目露几分兴趣。